何必将两块玉佩一合,故作惊讶道:“上面这‘后静’,不正是游明的字?”
意行仰靠在椅上,用手撑住额头笑了几声,又指着那一箱箱物什道:“好巧,好巧。快去翻翻那箱子,里面说不定还有他与人合谋的书信,欺上瞒下的证据。”游明如死狗一般,趴在意行脚边,哀声哭道:“殿下……下官冤枉!您救救下官,这姓余的和朝廷不是一条心!下官一死,他顶了指挥使的位置,那云州——”
没等他说完,意行一脚踩在他的头顶,力道不轻,青石砖上流了一片血。
“你求我?”意行薄讽道,“处处露把柄的蠢货,人家演技这么拙劣又如何?帽子硬往你头上扣,你甩得掉么?”
说着,他俯下身抓起游明的头,让他往北望:“与其徒劳挣扎,倒不如往北边儿拜拜,谢世子爷赐你一死。”
何必挡住他的视线,将手中的书信举给意行看:“殿下,游明果然与京中有书信来往。虽不知他去信给谁,但商量的确是暗杀皇子的事宜。”
意行看也看不一眼,丢开游明的头:“戏唱完了没?我听烦了。”
何必看向缩在案桌下的人:“吴通判,出来结案。”
通判擦着额汗爬出来,颤声问意行道:“殿下,此事是上报朝廷,还是……”
意行冷笑道:“就此打住吧。为我那个好堂弟省些功夫,也免得京里的官儿难做。”
通判写下文书,游明哀嚎着被收押大牢。
意行起身,在近侍的拥护下出了府衙,上了马车。
何必跟上去,挑起车帘:“殿下辛苦了。”
意行自嘲道:“你主子能让我回京了?”
何必不语,拱手做了个送别的礼。
“我在府里这些日子没见着何妄他们。”意行挑眉,“何必,你把你的师兄弟们弄哪儿去了?”
同出内廷,何必却与他们没什么情分,淡淡道:“他们在城北二十里外等殿下。”
意行抬起头,最后望了望云州的天,问道:“知道王爷王妃为何不这么做吗。”
没等何必答,他轻笑着说:“因为他们比你主子聪明得多,从不做无用的挣扎,徒劳无益。就算兵马司全是他的人又如何?真想效仿东晋司马睿,坐守一方养精蓄锐?如今战事艰难,你们北上是早晚的事,他在这临时的窝里折腾什么?”
何必敷衍道:“主子没有这个意思。”
意行眼中露出讥讽:“替我给他带句话,就说我在北边儿等他。”
马鞭响起,车轮碾着尘烟一路远去。
——
有了上次被暗杀的事,昭昭长记性了。她跟着何必回了府,打算避一避风头,免得被报复。
那碗口粗的五杖虽然不重,但还是让她背上落了一片青紫。
窈娘帮她洗澡时满脸心疼,昭昭却疲惫地笑了笑:“娘,咱能脱籍啦。”
这是当初与修逸说好的三个条件之一。
脱籍,帮梁惜,亲手杀游明。
窈娘怀疑自己听错了:“昨晚不还说的是放身吗?”
昭昭不解释,接着说:“娘,你从不跟我提年轻时的事,我也懒得问。”
父母都要脸面,陈年旧事与伤疤无异,自然不会对儿女提。
窈娘眸光暗下去,却听昭昭直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游明?”
“你……”窈娘猛地一怔,手中的帕子跌进了浴桶里,“你从哪儿听来的?”
“你若还记得这个人,我就带你去见他,亲眼看着他死。”昭昭道。
往事涌上心头,窈娘的面容在水汽中朦朦胧胧,她没问昭昭为何能有如此神通,只是说:“昭昭儿,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如今有了钱,放了身脱了籍,将来要好好过日子的,莫要沾惹是非了。”
久久不得昭昭回应,窈娘推了推她,才发现她泡在热水中已经睡过去了,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如有讽刺,如有怜悯。
——
昭昭难得睡了个安稳觉,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她本还要睡下去,却被窈娘叫醒:“昭昭儿,有人来看你了!”
昭昭悠悠转醒,将软麻的身子骨从床上撑起来,揉着眼睛问道:“外面是谁?”
窈娘压低声音道:“不认识……年纪轻轻的,长得俊俏极了,穿得也好。”
昭昭失笑,她在云州没朋友。这般富贵又能上岛的还能有谁?
她正想着修逸来找她做什么,却听小厅里传来梁惜的声音:“小姑娘,我来履约了。”
游明与李仓丞都卷进了贪腐案中,梁惜保住了命。他知道这是修逸的手笔,带了一堆珍奇文玩上门道谢。临走时,修逸提起了昭昭,让梁惜也去谢谢她。
昭昭穿好衣服到了小厅,身上还有些疼。但一见案上的那叠房契,她又开心得笑了:“这些都是濮阳县的货仓?”
梁惜捏着扇子,点了点头:“你若不知如何经营,可以拿出去租了,一年也能有个上千两的收入。”
说罢,他又从袖里掏出五千两银票,推到昭昭面前:“大恩不言谢。”
昭昭把银票推回去:“梁老板,你若真要谢我,那不如给我透个消息。”
“什么消息?”
“如今七殿下已经动身回京,不日便到。朝廷重修河道的指令马上也会下发……”昭昭笑了笑,“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采买石料木材。你与其他领了官差的商人发着几百万的大财,不介意带我喝口汤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