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静默地听着,也许是无望等候了太久,竟连他的回避都能咀嚼出甘甜,因为那意味着自己是特殊的,是他唯一的私心,太阳背面的阴影,是少年所有的胆怯和小心翼翼。
他上前一步,从小到大他一直是更加主动的那一个,明明紧张到心跳都要过载了,可是他还是要问出一个答案:“那现在呢?你依旧觉得可怕吗?”
“不,”闻知尧痴迷地望着他,那白皙皮肤上的痕迹也像儿一样——开在地狱里的堕落之,“我觉得很漂亮。”
兰泽就笑起来,张开双臂,“那你是打算一辈子当圣人,还是现在就来抱我?”
闻知尧的双手要快过思维,一把用力地抱住他,手臂勒紧把人嵌入怀里,抱得他脚尖都离了地。那样的用力和粗暴,好像这不是一瞬间爆发的热情,而是整整十多年积蓄的情不自禁,“我喜欢你,兰泽,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你……我不想要所有人的爱,我就想要你所有的爱。”
“一直都是,”兰泽在他耳边叹息一声,“所有的爱。”
听到这话,大狗狗好像哽咽了一声,立刻委屈地抬起头:“那你要和你男友分手!现在!马上!”
“不是男友,”兰泽摸摸他的脑袋,“只是固定的partner而已。”
可即使只是partner,留下了那么多痕迹,仍然叫闻知尧妒火中烧。他把人抵在墙角,从上到下仔细地摸过每一寸肌肤,终于确定他身上的确没有任何穿孔痕迹,这样迷恋疼痛的人,这么多年只留着自己打下的一个耳洞。
左耳上那枚闪闪发光的耳钉,是颗漂亮的银色星星。闻知尧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用舌头卷着柔软的耳垂,用牙齿去咬那个纯银的耳钉。他咬得越狠,兰泽给出的反应就越棒,好像一种无声的鼓励。
如果你喜欢痛,那就给你好了。暗色的火焰在体内奔腾,闻知尧的手探下去,用了同样粗暴的力道。兰泽那样予取予求地献出了全部,于是他就这样贪婪地吞没了他,好像一场潮湿泥泞的月全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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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两个人共享了那张大床,不过就两个人的交缠程度来说,似乎那张小沙发装下他们也绰绰有余。
床头柜上的手机振动,兰泽艰难地拆出一只手去够手机,还没等酸软的腰使上劲,睡眼惺忪的闻知尧就越过他,长臂一捞,把他的手机递给了他。
兰泽的目光从新晋男友的帅脸缓缓飘到自己的手机上——都过去三天了,那个partner仍旧不死心地发短信来问,他说我们不是很合拍吗,为什么你突然提出要结束关系?!
为什么呢?因为三天前他接到了闻知尧要来借宿的电话,明明是毫无把握的事,可他居然生出了破釜沉舟的勇气。或许是期已经结束太久,而淙城九月连绵的雨水预示着,结果的季节将要到来。
那边闻知尧自己的手机也在响,他睁开困倦的眼睛打开一瞧,发现是自己那位淙城本地的富二代同学兼创业伙伴正在疯狂吐槽。
他说:现成的大house免费给你住你不要,非得跑半个城市去朋友家打地铺,你脑壳有包?
他又说:本少爷分分钟几百万上下亲自开车来接你,你偏不要,这下淋成落汤鸡了吧!你是不是傻?!
很傻的闻知尧笑笑不说话,把手机开静音丢到一旁,抱紧了怀里的温香软玉,舒舒服服地把脑袋搁在兰泽芬芳柔软的黑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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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知尧非常用心地准备了在一起后的第一件礼物。
他重拾了金属雕刻的手艺,做了一枚小小的铂金狗牌,上面亲手刻了兰泽的名字。不过这次连接狗牌的不是狗链了,而是一枚乳环。
穿环的过程自然要比打耳钉复杂,但闻知尧的手也比小时候稳得多。因为兴奋那小东西已经凸了出来,闻知尧便很有耐心地揉按它到坚硬充血为止,小心地用酒精消过毒,他下手干脆利落,连滴血都没让他流,但兰泽还是疼得呜咽出声,伏在他的腿上眼泪婆娑——当然也可能不是疼的。
尽管狗牌尺寸做得很小,但依旧有点分量,拉着那一处往下坠。当然这也是闻知尧有意为之,这份无法忽略的坠痛感,会时刻彰显主人的存在,就好像是自己一直在掐着他给予他痛感一样。
闻知尧猜兰泽大概是喜欢这份礼物的,嗯,或许有点喜欢过头了。清冷漂亮的omega身上未着寸缕,双腿并着跪坐在地上,满怀渴望地仰头看着他。
他脖子上戴着项圈,项圈上连着绳子,而现在他主动把绳子递过来,亮亮的眼睛期待地看向自己。闻知尧咽了口口水:“一定要这样吗……”
“不可以吗?”兰泽歪头看向他,仿佛挺为此骄傲似的挺了挺胸,“你都给我戴上狗牌了。”
闻知尧心里知道,这其实已经是不涉及疼痛的,程度最低的游戏了。
打破禁忌的感觉太过强烈,他兴奋得手都在颤,将绳子在手上卷了好几圈,大步走在前面。绷紧的绳子另一头,他的小狗狗不得不仰起脖颈,努力地跟着向前爬,胸口垂着的狗牌晃晃悠悠,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冷硬的地板让他的膝盖发青,然而栀子的气息却盈满了房间,好像一场温吞的春雨,渐渐浸入了发肤间。
兰泽有享受多少,闻知尧不得而知,只知道他后来不得不清理了整条路线上淅淅沥沥的水痕。
不过即使他是所谓的“主人”,闻知尧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不是自己在驯养兰泽,而是兰泽在驯养自己,任性地按照他的心意,将自己改造成想要的模样。
只不过这场游戏,他输得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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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冬天,闻秋和裴渡一时兴起,跑来淙城看望两个孩子。
当然,他们来得非常突然,主打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闻知尧自打毕业后就满世界乱跑,是个收不住心的野孩子,这次在一个小小的淙城窝了这么久,闻秋用自己的眼睫毛都能猜出有情况。
当闻知尧接到电话,听到他妈说很快要登门拜访时,顿时慌了阵脚——当然此时的他还不知道,打这通电话的时候闻秋人已经在他家楼下了。
就这个死亡通知电话,还是在裴渡的好心劝说下才打的呢。因为裴渡说:“万一撞见两人在滚床单,那多尴尬。”
闻秋觉得很有道理,等挂了开外放的电话,就摸着下巴问道:“你听他那声音像是做到一半被我打断了吗?”
我只听出他快哭了……裴渡嘴上说着不要为难孩子,按电梯的手比谁都快。
短短十几层的功夫,两人眨眼就到了。按响门铃,是半拉t恤塞裤腰里的闻知尧开的门,不知为何屋内所有窗子都是开着的,空气分外流通。
闻知尧其实并不介意和爸妈坦诚恋情,问题出在他俩屋里的东西实在不像是正常小情侣会用到的,要是被闻秋发现了端倪……前不久还躺在沙发上的小皮鞭刚做过保养,他妈定能将他抽成旋风小陀螺。
兰泽在他身后冒了个头,乖巧地叫了两声叔叔。屋里空调开得很暖和,他只穿了一件贴身的薄毛衣,左胸口便隐隐现出了乳钉的形状。他们手忙脚乱地收拾了所有的隐晦物品,独独忘记了这个挂在胸前的如山铁证。
一时闻秋和裴渡的目光都止不住地滑向了那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闻知尧脑子里嗡的一声,划过四个大字“吾命休矣”,兰泽则慢半拍地藏到了他的身后,脸渐渐红透了。
裴渡不愧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愣了一秒后,就面不改色地把手里的食盒递给闻知尧,“拿着,秋秋给你们做了好吃的。”
“哇,有我最喜欢的蛋糕!爹地万岁!”闻知尧立刻夸张地喊道。兰泽也细声细气地说:“谢谢闻叔叔。”
然后空气再度冷场,因为闻秋没有说话。
闻秋面无表情地抱着胳膊,目光从所有人脸上划过,然后才仿佛没事人一般道:“你们厨房能用吧?特地带了很多新鲜食材过来,我来煮晚饭。兰泽,你来帮忙好吗?”
“好……”兰泽乖巧点头,拉着他的一截衣角跟着他走——他一到闻秋面前,心智和行为就无限趋近于猫咪幼崽。
两人进了厨房,闻知尧才拍拍胸口,松了一大口气。就见他爸瞅着他,一副嫌他没出息的样子。
“我用了四年,你追我妈也用了四年,”闻知尧嘀嘀咕咕地说,“我们打平了……”
裴渡拍了他后脑勺一把,“我吃过的亏,你一定要再吃一遍,没半点长进。”
“但是那时候我们都太小了……”闻知尧捂着脑袋说,“就算现在再开始,也没有错过很久,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你以为呢?”裴渡在沙发上坐下来,“安排他去法国,是我和你妈一致做的决定。”
闻知尧挨着他坐下来,就像小时候一样和爸爸总有说不完的话,“这四年我去了很多地方,见了许多人,才发现这个世界真的像你说的一样无聊,但是他很有趣。”
“他很可爱,他很漂亮,他特别特别讨人喜欢,”闻知尧的眉梢情不自禁地染上笑意,“爸爸,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他。”
那边厨房里,兰泽埋头打下手,有意佝偻着背好不让胸口的形状太明显,脸颊一直红扑扑的。
闻秋瞥了他一眼,就发现了新的罪证——兰泽的后颈上满是吻痕和咬痕,简直像是被狗啃过。
在他心目中,闻知尧和兰泽都是自家田里优选优育出来的白菜,没有一个是野猪,但谁能想到其中一棵白菜会生出手脚,把另一棵如似玉的白菜给拱了。
痛心疾首之余,闻秋决定先问问情况:“你同意了吗?”
“嗯?”兰泽还没反应过来,困惑地看了他一眼。
隔着薄薄的毛衣,闻秋拿指尖拨了拨他的胸口的狗牌,“我说这个。”
“唔!”兰泽睁大眼睛,反应很大地躬了躬背,然后红着脸点了点头。
“你确定这是你自己想要的?”闻秋依旧不放心,“不是因为太过喜欢或迷恋那家伙?”
兰泽望向闻秋的绿眼睛——和闻知尧很像,但是颜色更加浅淡,更加清醒锐利。他努力将自己表达得清晰:“是我想要的,是知尧在配合我。”
“好吧,我明白了。”其实这么多年了,闻秋也不能说完全没发现他的情况,“也怪我,当年没能及时察觉。”
他自己久病成医,大致能猜到兰泽从小表现出的受虐倾向,其实与他的创伤经历有关。只是没有从小发现并矫正,如今要改变已经很难,他们恐怕早就什么都玩过了,别以为他没发现拴在床柱上的毛茸茸手铐。
唯一让他感到放心的是,兰泽选择了闻知尧作为伴侣。他对自己儿子很有信心,知道他能保持冷静,掌控节奏,不至于造成伤害。
“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他,”闻秋抬起他的下巴,打量着这张楚楚可怜的小脸,“那么他喜欢你吗?”
“喜欢的,”兰泽更加坚定地点点头,“知尧很喜欢我。”
充满占有欲的穿刺与狗牌,温柔的鞭子与亲吻的果,肆意的凌辱与怜惜的抚摸,都是从他那里得到的、充满爱意的礼物。
“嗯……”闻秋看他那满心迷恋的样子,就好像看到年轻时义无反顾爱上裴渡的自己,他们这样的人,本就是会爱得更深更多更难以自拔。
“小兰泽,不要只是伤害自己,也要让他知道痛,”闻秋揉揉他的脑袋,把自己在恋爱中获得的宝贵经验倾囊相授,“他知道痛了,就能学会爱了。”
(本章完)
作者说:哈哈哈其实这就是个开朗小狗被竹马的性癖吓傻掉,长大后才幡然醒悟,飞快跑回来把对象叼走的温馨小故事。
爸爸追妻用一本书,儿子追妻只用三章,这说明什么,说明公式做题就是快(不是,说明真诚才是永远的必杀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