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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了白切黑世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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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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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惟言愣了一愣,他有些不敢去看温楚的眼睛,从始至终,一直都是这样侧着脸,不敢与她对视,温楚见他不肯说话,不肯回答,也不曾催促,只就这样等着他开口。

其实想也知道,他过得又怎么会好,灵惠帝如今这样的行径,哪里有将他当作皇太子,若是真心待他,他也不至于能这样步履维艰。

灵惠帝还在怨他,怨恨当初分明是去救下德妃和李昭喜的人,最后却救回了他。

灵惠帝待李昭喜很好,可好像从没想过,李惟言也是他的孩子。

过了许久,李惟言还是点了点头,他嘴边挂起了一抹勉强的笑,而后又说了些宽慰温楚的话,他道:“说苦其实也就这样,总归,当初的事情,我不能释怀,父皇也不能释怀,他记恨我.我这个皇太子当的,半废不废。”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声,声音听着有几分无奈,他道:“这些都是小事,不妨事的。至少,你回来了,一切都能好起来的。”

她回来了,一切都能好起来了。

她还是回来了。

*

温楚又接着养了许多日的伤,她也不继续在太和殿的偏殿住着,待到了差不多能下床的时候,孝义就先让她搬去了坤宁宫住下先。先前温楚一直随德妃住在德茗宫,虽说这些年来,德茗宫一直被守得很好,跟先前没什么两样,若是温楚想要回去住也不是不行。但是孝义担心温楚,如今她尚在病中,她跟在一边照看才放心。

灵惠帝自那日在诞辰昏倒了之后,竟也在床上倒了数日,好不容易醒过来以后,马不停蹄就乘了轿辇去了坤宁宫里头,两人又是一阵好哭。

温楚受了伤之后,孝义皇后便执意让她留在坤宁宫里头,其间她除了让宫女在旁边看顾她以后,自己也一直守在了她的身边,喝水喂药这样的事情都由着她自己来。温楚也就这样在坤宁宫待着养伤,一待便是许多日。

八月已经过了一半多,一阵燥热的风掠过了大理寺的长廊。

午后,两个大理寺的小衙役走过了此处,其中一人抱怨道:“这是什么鬼日子,都快入了九月份,怎么还热成这样。”

另外一人摸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谁晓得这鬼老天,往年也没这样,不过,一个多月没下雨了,也难怪。这是什么光景,腊月不下雪,八月不落雨,莫不真是气数已尽。”

“你不要命,我还要命,这些胡话别在说了!气数尽不尽的,又哪里是我们说了算的。”这人虽不让他继续胡说,可自己看左右没人,这嘴巴又没忍住去叨叨,“最近不是说怀荷公主寻回来了吗,听他们说,皇上的精神头一下子都好了很多。德妃虽然已经死了吧可是当年的事情,谁不知晓,我瞧着,这雨保不齐就是因为她而不降。”

温楚那日为李惟言挡剑一事闹出了不少的动静,而关于她的身份,大家看皇后皇帝的态度,自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谁晓得的呢,这些事情,同我们何干,降不降雨的,有什么天灾人祸的,大不了再让皇上下一份罪己诏呗,又还能怎么样呢?”

他倒不在意这些,因为这些东西同他们也没什么干系,过好自己眼下的日子才实在,这样想着,他便不由自主想起了宋喻生,道:“你说我们这宋大人最近是怎么了,谁惹了他不成,总觉着最近这大理寺里头怪怪的,谁也不敢吭声,生怕是触了他的霉头。”

“对对对,我也发觉了,平日里头多惠风和畅一人啊,最近就跟在冰里头泡过了一样,冷得吓人。”

两人口中的宋喻生,此刻正在厢房内处理公务,最近他一直都在大理寺中当值,就是连家都不常回去了,原本意气风发的脸上竟然也冒出了几分疲态。

他知道,温楚已经脱离了危险,知道她现在在皇宫里面过得很好了,有最亲爱的亲人,他们每个人待她都很好,不像是他。

她离开他,能过得还好,可他离开她,好像不知道该去怎么过下去了。

他执拗得不可一世,非到她在他面前中了箭,才知道去放手。

他很想看看她,看看她,可是他知道的,她一定恨死他了,巴不得他永远消失才能快活。

自从温楚中箭离开他的那一日,宋喻生就患上了头疾,头痛之时,若千虫啃食,可即便是看了医师也见不得好。

他的生活恍惚一下子回到了之前,甚至还自虐般得将自己锁在厢房里面处理公务,他还在查何家的事情,也终于寻到了些许蛛丝马迹,而那具少女尸体实不再适合安置在大理寺内,寻不到父母,便只能先让人将其下葬,死前,还让人念了超度亡魂的的经文。

那坐暗庄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存在了,恐怕那些脏事,也有了一年之久。只是这一年,他们哪里弄来的这么多孩子?偷来抢来买来,恐怕不知凡几。

又想到温楚曾同他提过的那些人贩子,恐怕就是从事这种营生。

可是若偷若抢又为何没人报官。

不,官府形同虚设。

若是被他们的人打通,报官又有什么用,丢个孩子的,一直拖一直拖,总能把这事拖没。

宋喻生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眼睛也胀痛得不像话,他累了便趴在桌子上面休息一会。

不知道为何,他先前过的日子也是这般,可是不过回去了以前孑然一身的日子,怎么就会是这样难受。

若一开始不曾触及过阳光,那样也还能去忍受些许黑暗,可待到触及了阳光之后,每一刻的黑暗都像是在凌迟。

他能去怪谁吗?只能怪自己。

她都待在他的身边过,可是还是弄丢了她。

怎么能这样没用啊。

宋喻生倒在桌案上面,越倒,头越疼,他起了身来。

此时,厢房的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宋喻生抬眸,看向了来人。

是大理寺来传话的门子。

门子来寻他,恐怕是有人来找他了。

宋喻生问道:“何事?”

门子忙道:“大人,有一对夫妻想要寻你,说是丢了儿子。”

宋喻生蹙眉,“哪里丢的便报哪里的衙门,寻大理寺做些什么?”

非是宋喻生不耐,只是丢孩子这事情,确实不归大理寺管。孩子丢了寻他做些什么?他去帮他们找孩子吗。

那个门子看得出来,这段时日还是不要去招惹宋喻生为好,可他收了那两夫妻的贿赂,如此想着,他还是添了一句,道:“那对夫妻说是走投无路才来找了大人的,还说什么要是大人也不能帮他们的话,就要在大理寺门前长跪不起了.”

门子说完了这话,脑门已经沁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宋喻生闻此,便道:“把人带进来。”

丢孩子.又是同孩子有关。

说不准此事与何洪那事能有所干系。

宋喻生起身去了会客的桌椅那处等人。

没有一炷香,那个门子就已经将那两夫妻带到了跟前。

见到那两人的时候,宋喻生有片刻愣神,那两夫妻也晃神片刻。

很快,那男子先回了神色来,“公子!原你就是大理寺卿,宋家的世子爷,宋喻生?!”

说来也巧,这二人就是那日卖给宋喻生鬼工球的那双夫妻。

宋喻生虽也觉得巧,但很快也就接受了此事,他嘴角扯起了个笑,道:“是在下。”

那门子也颇有眼力见,见他们相识,赶紧招呼了那两人坐下,又给他们二人倒了两盏茶后,就退出了门,还贴心地帮他们把门都带上了。

齐晨说道:“实也没有想到竟能这般巧合,也是我们有眼不识珠,当日竟然未曾认出大人来。”他拱了拱手,又报上了他们的姓名,道:“大人唤我齐晨即可,内子齐萍。”

齐萍也行了个礼。

宋喻生坐在他们的对面,道:“公子夫人不必多礼,只是我想知道,齐公子口中的‘走投无路’,是何意。”

提起了这事,齐晨似想起来了什么事情,若怒气填胸,愤怒到了极点,可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脸上又是一阵苦色,而他旁边坐着的齐萍,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至,不过眨眼之间,眼眶之中就已经一片通红,蓄上了泪。

宋喻生将他们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也没有开口催促。

齐晨深呼吸几口,竭力平复了心绪,而后开口说起了他的事情。

他道:“我同我的娘子不是京都本地人,打从周遭的县府来,我也不怕跟大人透底,我们在当地算不得多么出名有本事,祖上虽有德,只是后来我因为些许原因,脱了家族,外出经商。我同内子是幼年相识,好在后头,生意也起来了,别的不说,好歹吃穿不愁了。我们育有一子,如今十二年岁,可前两月,犬子在外头和小厮出了趟门,恰我和内子没跟在旁边,就叫人给丢了!”

说到了这里,齐萍眼中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开始捂帕拭泪。

也是差不多的十二年岁,宋喻生的第一直觉,此事定和何洪他们脱不开关系。

他听到了齐晨说的“脱了家族”,又想到他们二人,一人唤齐晨,另一人唤齐萍。

同姓不婚。

不过看样子他们也不想提起这事,宋喻生便不去问,只是看向了齐晨,道:“孩子是何相貌。”

听到孩子是何相貌,齐晨支吾了一下,旁边的齐萍对齐晨这一踌躇的反应似不能忍受,她的声音都提起了几分,道:“还藏些什么,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藏!好不容易能有人愿意听我们说这些了,你全数说就是了。”

齐晨本是怕齐萍不愿让人知道,才犹犹豫豫,这会齐萍既都如此说了,他也不再掩藏,全盘托出。

他擦了擦眼角,将事情尽数说与宋喻生听。

“我同内子,是同族同宗之人,她是我的堂妹。按理来说,同姓不婚,可是,说来也不怕大人笑话,说句俗气的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矣啊,实实在在,切切实实,情难自抑啊。家中父母,族中长辈皆不乐意,他们觉得这事吧,不体面,不周正,不像话。他们是体面人家,容不下我们,便逐我们出户。我知道的,悖逆人伦,总是会落得这样下场。”

古有言,男女同姓,其生不番。

当男女为同一个姓氏之时,就连所生的后代的都不会昌盛。同姓相昏,是不被世人理解的。

齐家在当地的府上,还算是大户,出了这样的事情后,全家轮番上阵劝说。可后来,两人坠入爱河之后,不管不顾,即便是千难万险也阻不了他们,齐晨后来便带着齐萍净身出户去了。也好在,他经商尚可,最后成了一富商,也不曾再让齐萍受了什么委屈。

齐晨继续道:“我们从齐家离开,我成了商人之后,和家里面也再没了关系。我同萍儿的孩子,是个男孩,至于样貌”

齐晨顿了顿,面上的表情十分苦痛,他道:“这孩子,不知道是怎么了,生下来的时候,就白得吓人,全身上下都白得很,就连毛发都白。他生得很漂亮,漂亮得不像是个男孩,跟个女孩子一样。小孩们都怕他,大人们也不喜欢他。久而久之也不大喜欢出门,不大喜欢和人打交道。好不容易那天见外头天气好,乐意带上帷帽跟着小厮出去走一走。怪我,都怪我啊!那天他娘本也是要跟着一块去的,可我非要跟她去说些什么,孩子大了,自己走走也无妨事的话。我想着,他迟早要长大啊,迟早要一个人面对事情的,只是出个门,不用再跟着的啊!”

旁边的齐萍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她好恨,好恨当时要是跟着一起的话,就根本不会出这事了。可她为什么,为什么就让他一个人出门了呢!

(本章完)

作者说:暗昧处见光明世界,此心即白日青天。--《围炉夜话》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矣。--《牡丹亭记题词》 感谢在2024-02-27 20:22:53~2024-02-28 19:3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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