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福枝身边有乔婉儿这条“暗线”后,季玶便把她的身边人身边事都打探了个一清二楚,后来乔婉儿入狱,他故意出现在她最要好的姐妹吴清月面前,并察言观色,试探出了吴清月是知道福枝这个人的,遂请她出面去找线人行贿。
至于柳白荷,她拉皮条的恶心事季玶已经不是听一个人说起了,为此还专门找了个机会去识了此人的脸,想着看看将来有没有机会去恶心一下这个人。
不想这机会来的太快了。
柳白荷可能真的是时运不济,半夜三更在林子里挖坑时,被一只暗藏的“鬼”给盯上了,那只“鬼”不是别人,正是混进宫里冒充太监的赢畊皇子季玶,他好巧不巧地也在那林子里办事——来取暗桩放置在林子里的情报。
见柳白荷鬼鬼祟祟地拿着一包东西在林子里挖坑,季玶立刻就猜出了个大概——肯定是些来路不明的财物,于是“恶从胆边生”:干脆就借机干掉此人,乔婉儿这样满怀正义的女子都得去死,这种人为什么还要让她活着?至少据他所知,李淑秀和乔婉儿的死,她都脱不了干系,且那沉甸甸的珠宝还不知是用多少无辜之人的命换来的。
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后,遂左右环顾地向四下查看了一番,因是藏身于一棵树的树干高处,站得高看得远,隐隐约约瞥见林子外有一小队提灯夜巡的护卫,于是灵机一动生出了个“借刀杀人”的想法。
他掏出一颗随身携带的用作暗器的石头子,运足了内力后抛出,击中了不远处枝桠上的一个鸟巢,鸟儿被惊得四散飞起,那动惊惊动了夜巡的护卫,护卫们寻着声音冲进了林子。
正在用心挖坑的柳白荷自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不轻,慌乱地携着财宝就朝另一个方向往林子外逃,因是于暗夜之中,腿脚还算灵便的她,连跑带藏地将将躲过了护卫的追踪。
最后,总算是逃出林子跑到了湖堤边的路上,但还没跑两步,便被身后一股莫名的力量“送”进了湖水之中——是尾随在她身后的那只“夺命鬼”飞身抬脚将她踹进了湖里,给她一个继续去讨好徐世新的机会。
柳白荷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掉进湖里的真相,还以为是身后的追兵使她落的水。
护卫们听到有人落水后的呼救声,便寻声赶了过来,落入水中的人已没了任何声息,那个藏身于暗处的始作俑者也早已不在现场,消失得无影无踪。护卫们都以为在林中闹出动静的就是这个落水之人,之所以落水是因为慌乱逃窜中失足掉下去的——整个过程中,季玶这个凶手就是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存在。这一回不需要有人替他背锅,直接把杀人“粉饰”成了意外,完美地全身而退。
当那日听说乔婉儿不用死了,虽是不像陆乙那般喜形于色,但季玶心里也生出一种难言的释怀,还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按理说,这个知道是他杀了徐世新的女子只有死了,他才是最安全的,但可能是因为让一个弱女子替自己顶罪背锅,令他觉得很失颜面,才会有这般的反应。
还有一次“反常”的反应,就是几日前,吴清月传话过来,说乔婉儿想见他,他心里是想着没脸见的,但表面上却像个好久吃不到包子的人忽然听说可以吃到包子,喜出望外地应下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妥——既然两人是对食关系,那么男的帮女的杀人,女的替男的去死,听说女的死里逃生后想见面,男的便就欣喜若狂——自己这个戏子演得还挺到位。
“这位公公,是在给树包冬衣吗?”
正在树上劳作的季玶听到这样一声唤,浑身上下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了下,赶紧一只手扶住身旁的树杈,探头向下看去——站在树下仰着头朝他喊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乔婉儿。
她还是一身墨绿色襦裙的宫人装束,手里拎着个竹篮子,发髻梳得整整齐齐,曾经总是挂在脸上的两个黑眼圈不见了,气色更是比以前好了许多,面颊似乎圆润了些,定是在牢里吃得不错。
女子眼神中蕴着盈盈笑意,她仰头看过来的样子,竟让季玶有些晃了神儿——大概也就个把月没见吧?为何会让人生出几百年没见的错觉?
“是……是在包冬衣呢,姑姑有什么吩咐吗?”
“奴家想采些浆果子回去,恐是已经过了采摘的季节了,找了好几处都没找到,公公能不能给看看,这棵树的高处还有没有浆果子?”
“哦……我这就往上去看看。”季玶像只猴似地从那棵树的高处窜上了更高处,“姑姑运气不错,这树上还真留存了不少果子。”
乔婉儿见福枝爬得太高,几乎都看不见人了,心里不由地收紧:“公公且小心,可千万别……”
话还没说完,忽然一样东西被从树上抛了下来,长了眼睛似地直直飞进了她手中的篮筐里——是一只浆果子被福枝从树上丢了下来。
“这越高处果子留存的越多,还真是有不少呢!”说完,树上的人便开始玩起了“投壶”……果子被一个一个地抛了下来,稳稳地落进篮筐里。
乔婉儿露出一脸皎洁的笑,抬起手臂,将竹篮子换到了另一只手上,她其实是故意想要改动篮筐的位置,不想就算是换了篮子的位置,那果子依旧是百发百中地被抛了进来。
“公公这投果子的本事还真有些厉害呢!”
话刚说完,便感到头顶被什么东西砸中,随即捂着脑袋“哎哟”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