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王十七娘, 看着赵斐然焦急走开,直至再也不见,连忙叫来金桂, 银桂,命人关好门窗,主仆三人小声商议。
十七娘:“家中这些时日,可是有什么事?”
金桂、银桂相互看看,俱是摇头。
“你们好好想想, 譬如阿爹,九哥哥,十哥哥他们几个?可是同此前一般?有无什么特别之处?”
金桂转转小脑袋, “娘子, 打从今年年初,开始操持娘子婚事,整个府中忙碌的很,奴婢……嗯,像是……”金桂像是想起什么来, 可顿了半晌也没抓住要害。
银桂心有成算,“娘子,外头起了风声?”
“你知道什么?”
银桂:“奴婢……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 咱们入了东宫, 不仅是王家四房, 更是东宫之人,不能坏了名声。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来便是!”
“娘子婚前顾着学习规矩, 许是没注意, 老爷在今春二月, 赴了好多宴会,俱是平常不得见人物。听前院管事说,宗亲有之,晋王,秦王府上也有之。”
“今春二月,”十七娘惊愕,“你那会子怎不报与我知晓,”见银桂出言请罪,十七娘拦住,“不必,知晓由头即可。说来也是我不使心,不曾好生留意,使人钻了空子。除开这些,你还知道什么?”
“别的,再也没了。”银桂老实说道。
其余家中诸人,十七娘又问了问,见没什异常,遂作罢,细细思量起自家阿爹来。
四房老爷王康,是个如何人物,但凡接触上两次,没有不知晓的。他不努力却想上进,没才干却想扬名。朝中大臣突然和他走得近,无非是因太子妃的关系,可,晋王秦王,已然到顶,不能再进一步,同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王康联络,难不成还能因为情怀和才干。
十七娘想着,嗤笑两声,这当中,必然还有什么她不曾知晓的。
当即吩咐,“将嫁妆册子拿来我看看。”
金桂:“娘子看这个做什么?”
“无需多问,你拿来便是。”
倘若嫁妆册子没有异常,自己的陪嫁也没有异常,那今儿个陛下的话,只能是出自王康,亦或是家中李姨娘她们几个。倘或如此,收拾起来,倒也是妥当。
银桂这机灵姑娘,早在金桂发问之际,就转身去取嫁妆册子,未几递到十七娘跟前。
十七娘猛然一瞧,厚厚一沓,“这多,”王家什么底细,她不说知道个彻底,知晓个五六分定有。哪怕是翻箱倒柜,也不出了这多嫁妆。
银桂解释,“四房出的不多,一多半是大老爷,二老爷出的,再有的,便是老太太私房,余下的,好些是老爷临到头添上的。娘子看看,每一项,是个什么物件,从何处来,经何人之手,都写得细细的,附在嫁妆册子之后。娘子看后,若有不清楚,奴婢再一一说来。”
这册子,说起来是当初金桂亲自抄写。彼时,十七娘忙着研习太祖列传,宫规条例,脚不沾地,这些细碎活计,她们几个小丫头子做了就是,不曾禀告。
是以,新婚第二日午后,十七娘和两个小丫头作伴,细细研读自己的嫁妆册子。
约莫申时前后,殿外宋大监笑盈盈禀告,“太子妃,殿下命奴送些东西来。”
十七娘不答,金桂银桂,专心致志。
许久未见人回应,宋大监苍老几分,不敢再问,怕出个不好。只能直挺挺立在廊下,等着内间发令。
又是一番功夫,嫁妆册子翻了三页之后,十七娘不确定问:“你们可听到了?”
银桂:“听到什么?”
金桂:“娘子是说有人在廊下说话么?”
十七娘点头。
金桂:“奴婢似也听见了。”
十七娘:“像是宋大监在叫太子妃?”
银桂、金桂略略思索,点点头。
十七娘:“太子妃是谁?怎的宋大监在咱们屋檐下说话。”
三人面面相觑,蓦地醒过神来,而今她王十七娘不是太子妃是谁!
“大监何事?进来吧。”十七娘清了清嗓子,连忙道。
宋大监望着紧闭的殿门,不知该入内还是再等等。“太子妃,老奴不急,再等等也行。”
十七娘不想旁人瞧见,将嫁妆册子盖住,收拾书案,左右看看有甚遗漏之际,才瞧见紧闭的殿门,赶紧使人去开门,将宋大监迎进来。
宋大监恭敬给十七娘行礼,半丝异常也无,命身后之人将匣子递给金桂。
“太子妃,这里头是当下京都内外,最为时兴的话本子。太子殿下一早命老奴准备的。说您初来东宫,许是觉得烦闷。得闲看看话本子,打发打发时辰也好。再有,您要是思念家人,尽可传话,在东宫,舒坦为要,无需拘束。”
低眉垂眼看了眼十七娘,约莫想再说个什么,却未能出口,干净利索出门。
十七娘从金桂手中接过话本,打开一看,惊在当场。
《小黄门的婚姻生活》、《公主二嫁》、《太师三人行》……
她手抖,抖得厉害,这……这绝不可能是赵斐然下的令。
这……这也不可能是宋大监下的令。
这几份艳青话本,十之二三出自她自己之手。
完了,完了,得赶紧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