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探问:“敢问掌柜,如今年近而立?”
徐掌柜错愕,“今岁不过二十有二。”
十七娘惊讶。如此打扮,如此容貌,如此气度,怎是这个年岁!他解释道:“自从家父去世后,偌大生意无人帮衬,显得老上几岁没什么不好。若是娘子不喜欢,赶明儿换个装扮,许要好上一些。”
“别!我……”踩了他人痛脚,十七娘本想致歉,却不想他陡然说道装扮不装扮的,“那还是没影子的事,切莫乱说。我……”
她说不出个什么来。
无他,倘若徐掌柜出自真心,那于十七娘而言,当真是极好的一门亲事。
无权无势,些许银钱,加之无父母长辈伺候……同她心中畅想的寻常夫婿,没什么两样。
可,这人心中所想,或许与十七娘所期盼的,有所不同。更何况,东宫已答应,且至今毫无动静,她也不着急胡乱选个夫婿来应付了事。
遂犹犹豫豫,想着如何拒绝。
未料到,徐掌柜连忙道:“娘子切莫着急拒绝。
诚如适才冯尚书所言,娘子还未及笄,有的是时日。况我出于生意还是出自真心,时间自会验证一切。眼下这般境况,我再多言,都是虚妄,半点没有佐证之处。娘子真心最为重要。还恳请给我一炷香功夫,说上两句话。
你我相交许久,我知娘子从来过得是个什么日子,诸多苦楚,知晓得不深入,却也绝非泛泛。若万幸娘子允诺,我想,娘子想去何处生活,想如何照料家中长辈,万事皆可,我也必将……”
话犹未了,厉声呵斥突然从身后传来。
“你必将如何?一介商户,无权无势,还能如何。她家中亲长,往日苦楚,与你半点干系也无。立刻给孤滚得远远得。”
商议到要紧之处的二人,蓦地朝墙另一侧看去。
但见六角墙空窗处,一男子横眉竖眼,杀气腾腾站定。他玉冠束发,落于墙之后,时隐时现。偏生午后金光笼罩,撒在玉冠,熠熠金光不在,平添一丝凶煞之气。
这人不是赵斐然是谁。
他紧赶慢赶而来,好巧不巧,将徐掌柜的一番剖白听了个真真的。
十七娘心中涌出的淡淡感动,霎时被恐惧替代。而今的赵斐然,从未见过。即便是汇通书肆初遇,他周身冷气环绕,也未曾得见如此可怖。
无人敢再言语。
赵斐然阔步转过墙,完整现于人前。
他一径走到徐掌柜跟前,“你便是徐掌柜,有些胆识。还不快走!给你活路你不要,寻死么!”
十七娘见状心觉不好,缓缓抬手去拉赵斐然衣袖,却被人一把躲开。
“殿下……”
怒气上头的赵斐然:“你也走开!不知死活,不辨忠奸!”
见人气急,十七娘不想多生事端,再次抬手去拉他衣袖,又被赵斐然手中的折扇挡住。许是男子力道过大,十七娘一个不稳有些踉跄。未及明白过来,又被人一把拉住,圈在身前。
一旁许久不曾言语的徐掌柜,在十七娘踉跄之时也伸了手,可他离得远,自然是一无所获,只能落寞将手缩回来。
一时赵斐然怒斥十七娘:“你想找死,也不用如此着急。”
“殿下,”徐掌柜不忍,“小娘子娇弱……”
“孙杜!叉出去!”
听不得旁人在意十七娘,喷涌而出的愤怒,令赵斐然朝外大喊。
孙杜入内之后,不管眼下是个什么境况,上前一把敲在徐掌柜后脑,他整个人好似面团一般,朝地倒去。孙杜手疾眼快,将人扛在肩上送走。
十七娘吓得手脚哆嗦,“他……他……死了么!死了么……”
赵斐然低头看去,小娘子双唇颤抖,眼睫晃动,想看向走远的孙杜,却是不敢,只能眼神来回梭巡,一时落在他胸前,一时落在远方。
说不清道不明,赵斐然冷声道:“死了!孙杜的功夫你是知道的,一掌拍死个人不算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