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砚确实是讶异的, 千水能被派去书院,自然该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因一只鸟的鸣叫声而大惊失色, 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千水察觉失态,立即扭头垂眸以作掩饰。
方清惊诧过后立刻明白不对,朝千水问:“水水,你认识这只沙雕?”
千水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叫他, 他疑问地指指自己。
方清一拍他肩膀,“当然叫你啊!说说吧,你怎么认识的这只沙雕?”她停了一下, 想起当时那怪异的湖水, 明知吸收修为与这只沙雕毫无关系,她还是问道:“它吸你修为了?”
千水摇了下头,“吸修为?啊?它还能吸修为?”这语气听起来太过熟稔,千水转了话题,“没, 没有,它、它是我的救命恩人。”
方清“啊?”一声,“巧了巧了, 它也是我救命恩人来着!我们还真有缘啊!对了, 你是怎么被救的?”
“这是过去的事情了。”千水推脱道。
方清听完不大高兴地样子, 直嗖嗖地说,“喂,你这就不仗义了, 哪件事情被问起时候不是过去的?好了, 我知道你意思,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
她往裴明砚凑去,不顾梅疏雨那嫌弃而又想动手的眼神,兴冲冲说,“你还记得上次在书院我和你说的那只沙雕吗?就是救了我狗命那个!”
裴明砚配合地点了下头。
千水心里“咯噔”一下,书院二字成功引起他的注意。
他谨慎看了一眼裴明砚,对方神色自若,没有变化,好像还不知道他是谁。
既如此,就不能多提书院的事情,让对方有更多联想。
他主动朝方清解释:“我没有不想说,只是这件事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哦。”方清兴致缺缺了,“那正好,你听我说!”
千水却直接开了口,“我是被追杀的时候遇见它的。”
“诶?”方清被吸引了,她疑惑道,“好好地怎么会被追杀,该不会是你主人那个缺德的干的事情吧?”
千水急忙解释,“这事和主人没什么关系,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我还不认识主人。”
方清点点头,“看来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啊。”
千水笑了一下,“也不是什么故事,就是三两句话的事情。彼时我还未跟随主人,随师傅四处游历,不知缘何招惹了仇人,因此引来追杀。后来我与师傅失散,又因修为低微无力自救,千钧一发之际,正是这只长相怪异的雕救了我。”
裴明砚与方清对视一眼,千水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怎么?它叼着你飞了?”方清问。
千水迟疑了好一会,“不,没有。我只看见它的模样,随后追我的人就一个一个不见了,我惊惶失措间,只闻一声鸟鸣,再醒来时候,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追兵也不见了,也是那时,我遇见了主人。”
裴明砚问:“你说这只鸟会空间转移?”
“我不确信。”千水回答,“但这是我身处当时环境下的唯一解释。”
裴明砚往窗外看去,终于见了这只沙雕的真面目。
它拥有黄色的皮肤,肤质称得上是细腻,全身身下没有羽毛,光秃秃的。
羽翼庞大无比,双翼展开时,身躯几乎能与篮球场媲美,翅膀翻动间,几不可见的细碎黄沙从它身上脱落,氤氲在阳光之下,沙尘少时,阳光添了一种浑浊的美。
裴明砚推测,这脱落的黄沙应该就是沙雕之所以能进行空间转移的原因。
沙雕的模样不像经过,倒像是冲他们来的。
察觉到沙雕靠近时,白马就刻意避开其飞行路径,可那雕双翼一动,飞得更高,却恰好挡住了他们的路。
梅疏雨性格本就急躁,盖因裴明砚在才能有所压制,而此时却有东西刻意挡路,他心中早已涌上躁郁及想摧毁一切的闷灼。
他正要动作,兄长的手精准地握在他手臂上,还朝他笑了一下。
梅疏雨胸腔里那股气又散掉了。
拉车的白马们感受到威胁,嘶嘶叫了起来,梅疏雨将马儿收回,换自己以术法托起整个屋子。
他的另一手,则攥住裴明砚的衣角。
眨眼间,沙雕飞至他们上空,庞大的躯体笼罩在屋子之上,黄沙如雨点落下。
阳光被它庞大的身躯所挡,他们的视野逐渐有了变化。
裴明砚察觉异样,反手握住梅疏雨的手臂,给他撑起了一层单独的保护罩。
方清也察觉到不对,她拿出一条混天绫似的锦缎,捏住锦缎中间,两端分别拴在裴明砚和千水手上。
同时问:“这鸟到底在搞毛?!”
裴明砚示意她看千水。
方清转头看去,千水没有慌乱,似乎一切在他设想当中一样。
“what”方清给裴明砚传音道。
裴明砚解释说,“这雕估计听命商南熠!方才千水说雕是他救命恩人,可商南熠却成了他的主人,大约正是因这雕的缘故了。”
方清又看了看千水,“妈的,那他到底听雕的话还是听人的话!!”“……”这很重要吗?
裴明砚实在很想问出口,一想方清可能的回答,他马上沉默是金,往窗户外看去。
黄沙已初具规模,凝成实质。视线受到阻碍,他们一眼望去已经看不见河川山海了,只有一片沙漠黄金般惹眼的黄色。
马车开始有轻微的摇晃,好在车内几人有了准备。
修为最为强大的裴明砚当了木桩,几人以他为固定点,倒是颇为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