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赵姝淡淡开口:“林姨娘您确定这是苡宁吗?”
林姨娘没应,与其说没应还不如说没听见,周围的喧嚣已经跟她没关系了,她现在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张苡宁和她两人。
张宣良替林姨娘回道:“是苡宁,苡宁左眼帘下方有一颗浅红色的小痣,”话罢,重重的叹了声气,指着林姨娘怀里的人,开口道:“她有。”
听到这话,赵姝眼皮跳了一下,随后,目光立马瞥向张苡静,张苡静神太并无太大的变化,甚至于可以说,周身都散着一股轻松。
一个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堂妹,即使再没感情,那表情也不该透着轻松啊?
赵姝沉吟了片刻,朝张宣与开口道:“大舅舅,可否先让人将“苡宁”安置在房中?”
张宣与也有此意,但看着林姨娘那精神不对劲的样子,为难的皱了皱眉。
赵姝看出了张宣与的迟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径直走向了林姨娘。
在林姨娘身旁蹲下身子,柔和的看着她,轻轻开口道:“苡宁累了,姨娘我们扶她回房休息好吗?”
林姨娘果然松了劲,转头双眼无神的看向赵姝,喃喃道:“累了,苡宁累了”
赵姝附和道:“嗯,苡宁累了。”
张宣与见状,趁热打铁的挥手让一旁的两个婆子上前去将张苡宁背回房中。
两个婆子得了主家的吩咐,立马上前,动作麻利的将张苡宁从林姨娘怀中抱了出来,又转手将其背在了身上,出了院子。
林姨娘眼神不离女儿片刻,看到她们出了院子,也神情恍惚的跟了上去。
赵姝见人都走远了,才开口:“大舅舅,刚刚那位“苡宁”容貌尽毁,仅凭一颗痣是无法说明什么的。”
赵姝话刚落,就听到李若眉“哼”了一声。
又听她嘲道:“一个杀了人的人,说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度?”
赵姝转身坦坦荡荡的面向她,开口道:“我杀没杀人另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那人到底是不是苡宁,”微微偏头看着张苡静,反问道:“是吧?苡静表姐。”
张苡静回望着她,缓缓开口道:“姝儿表妹说的在理。”音落,便转头去安抚略有些气急败坏的李若眉去了。
主位上的张宣与抬起茶盏,垂眸,浅浅的饮了一口,开口道:“那你想如何?”
不是她想如何,是他们逼她如何!
赵姝看着张宣与开口道:“请大夫,诊脉!”
“你不要太过分!”一旁的张宣良跳脚。
张苡静也开口劝道:“姝儿表妹,苡宁的死你还没给三叔他们一个交代,现在又提这样的要求,换谁都接受不了。”
赵姝弯了下唇,按她这个说法,那就是不用再查什么了,现在躺在屋里的那个就是苡宁,而她就是杀害张苡宁的凶手,一切都盖棺定论了呗!
想让她来背锅,她们问过自己的意思了吗?她同意了吗!
赵姝挤出两滴泪,望着张宣良,一副难过的样子:“三舅舅难道不想知道那人究竟是不是苡宁吗?还是说三舅舅根本不关心苡宁,只想赶快将这件事掩过去,”说着,拭了拭眼角的那两滴泪,又转头看向张宣与,伤感道:“若是让世人知道三舅舅竟是个弃真正亲身骨肉不顾的人,谁知道会传出怎样的风言风语呢?”
话罢,便嘤嘤哭了起来。
哭的时候,余光不小心瞄到一直坐在一旁看热闹的谢瑾,心一梗,哭的更起劲了。
张苡静看着厅堂中央哭的伤心的赵姝,手一紧,温婉开口道:“姝儿表妹,我们不是”
张宣与睨了她一眼,张苡静便没再说下去了。
张宣与开口吩咐道:“去请大夫!”
赵姝转身,抬头,走到谢瑾身前,盈盈福身:“瑾表哥,能否麻烦您让您的人去请一下大夫?”
谢瑾挑眉,瑾表哥?她倒是能屈能伸。
张宣与看了眼张宣良,张宣良收到自家大哥的眼神后,急急道:“姝儿你也太不懂事了,这点小事就不要去麻烦谢世子了。”
还没等赵姝说话,谢瑾就淡淡开口:“不麻烦。”
“能为外祖母出一点绵薄之力,我心甚喜。”
张宣良张了几次嘴,就是没能将话吐出口,只能暗自道:老太太又不是你真的外祖母,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赵姝看出了他的意思,心里有点好笑,当初人家喊老太太外祖母时可没见你们不乐意呀。
赵姝抬眸望向张宣与,开口道:“大舅舅,我这也不是出于更周全的考虑,您想想,若是让我们自己的人去请大夫,即使证明了屋里那人不是苡宁,但总归会给外人留下话柄,这样一来,倒不如让谢世子.”
谢瑾瞅了赵姝一眼,称呼变的倒是挺快。
赵姝看到谢瑾的眼风后,立马换了叫法:“.倒不如让瑾表哥的人去请,一来可以避嫌,二来谢、瑾表哥的人去请,可以堵住悠悠众口。”那表情满满的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啊!”
众人被赵姝的惊叫声吓了一跳,纷纷转头望向她。
赵姝脸上一改之前的伤心,换成了一副震惊的模样,望着张宣良开口道:“三舅舅这么不想用瑾表哥的人,莫不是心中藏了什么其他想法吧?”随后,又摇摇头,一脸赤忱的看着他:“我知道三舅舅不是这样的人。”
张宣良脸色涨得通红,结巴道:“我、我当然不是那样的人!”
这时,张宣与开口道:“那劳烦世子了。”
谢瑾点了下头,又看了赵姝一眼,淡声吩咐了小厮几句,小厮应声后,便快速走了出去。
赵姝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啧,表情还真精彩。
赵姝分神之际,一只茶杯递到了她眼前,赵姝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谢瑾,脑袋飞快的往旁边转了一圈,见没人看着这边,立马伸手将茶杯接了过来,边慢慢啜着茶水边开口道:“谢谢。”那声音轻若蚊蝇,若不仔细看她的唇形,还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谢瑾轻嗤了声,德行!
赵姝耳朵一动,心道:若不是看在他刚刚配合自己的份上,这杯茶,她压根不敢接,当然,也不想接。
赵姝以为没人看到这一举动,但其实早被有心人纳入了眼底。
等一壶茶凉透的时候,谢瑾的手下的人才匆匆带着大夫来到了张府。
那大夫用衣袖擦拭着满头的汗水,这怎么一回事嘛!他才刚刚从病人家出来,又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拽到了这里,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谢瑾瞥了一眼领大夫来的那人,那人便躬身退下了。
赵姝没废话,朝大夫福个身,直接了当道:“大夫,我有一事不明,还望您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