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文身?你就不怕被你家老爷子一棍子就此命丧黄泉吗?”席靳洲双手交叉倚靠着墙面看着坐在位置上的叶故, 眼神清淡冷漠,一意孤行。
叶故眼神凛然凉薄,“知道便知道, 我绝不反抗。”
席靳洲烦躁的拂乱头发,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叶故了,只不过是去了趟英国,人也没有见着,回来就要文身, 还是在最疼的腰际。
那里的皮肤最薄,每一次都会疼痛一下,后续的保养也会异常麻烦。
“你到底是为什么突然要文身啊, 我真的不明白。”
叶故静默许久, 就在文身师要开始的前一刻,他直视着席靳洲,言语沉挫。带着些许不确定。
“满足一个人的心愿,即使不让她知道,是不是也算实现了她的心愿?”
席靳洲摸不着头脑, 只是半晌,大概知道他的意有所指,没有再追问。
后来身边的朋友除了席靳洲, 几乎都以为叶故是因为意外受伤在腰间留了伤疤, 因此用文身来遮盖。
那个玫瑰文身, 就那样在真真假假的传言之中,安静的永生,就像是有人所期望的, 永不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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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学校毕业离开后, 才明白卷帙浩繁之外, 是无数无解的问题。
异国他乡,洛泱选择了继续学习,教授richard smith问过她是否愿意留任学校的职位,洛泱即刻否定了教授的建议。
“为什么?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对于你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历练机会,而且这里会给你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
洛泱颊边浅浅,将教授的那份推荐信委婉的递了回去。
“smith老师,您说的的确不无道理,但老师您知道的,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是一定要完成的,您放心,我就算离开了这里,还是会常常回来看望您的。”
smith先生膝下无子无女,洛泱是他众多学生中虽然算不上最聪慧的,但也足够机敏,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的勤恳踏实没有人比得上,这一点也是当时smith看中她的原因。
他时常会把洛泱当成女儿看待,因此多有偏爱,当然他也不会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去动摇任何一个洛泱已经做出的决定。
洛泱去意已决,他仍旧全力支持,只是诸多担心,多次嘱咐洛泱有任何情况都要和他及时联系,这么多师哥师姐都可以给她帮助,如果有必要,他亲自赶过去也不是不可以。
smith的年岁不算小了,长途跋涉的航班于他而言利处少之又少,洛泱不想看到老师还要为她的事情辛苦奔波,便也只是嘴上应答着,让smith来回奔波几乎不会出现在她的考虑之中。
离开的前一天,洛泱去了她每年圣诞节都会去的小酒馆拜访。
正值老板刚刚开门,洛泱是这里的常客,老板早就眼熟她了。
“来了啊!是来拿那些便签的吧。”
洛泱不置可否,帮着老板将门口的箱子一起搬了进去。
老板碎碎念念的说着最近市场的平淡,酒水文化开始变得不像几年前那样纯粹了,像他这样最开始的小酒馆更加前路难行。
洛泱默默倾听着,的确近两年的市场衍生发展出各色各样的酒水行业,结合着娱乐,成为了年轻人最喜欢的活动,反倒是这种最原始纯粹的小酒馆被弃如敝履,无人问津。
“不会的,毕竟您这里的留言墙一直是受人欢迎的板块呢,您一定会一直走下去的,我保证。”
酒馆老板闻言哈哈大笑,“lea,这可是你难得说这么没有考究的词啊,以前我可从来没见你说过这么满的话呢!那我就借你吉言咯!”
洛泱唇瓣微抿,视线落在酒馆里那面留言木墙。
每年圣诞节,她都会在这面墙和一个人互通留言,那时候第一次留言就看到一张戳中她心的便签,于是鬼使神差地竟然会参加这种从前自己觉得幼稚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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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见了,你会找我吗?
到现在想起那句话的时候,她都会内疚。
那时候她就在想,便签的主人是不是也在像她一样做着内心的挣扎纠结,一边试图逃离一边却又矛盾的希望能有人发现她,找到她,哪怕只有一个,也好。
“那次收到的甜品味道怎么样?”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和洛泱并肩站着,背着手看着那一满面墙的便签留言。
洛泱失笑,“您就别调侃我了,那时候我论文正陷入瓶颈期呢,只能说甜品的确对人的心情有所影响。”
“那本《小王子》应该不错吧。”老板代为转交,清楚地记得那时候洛泱收到礼物时候的猝不及防。
洛泱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其实那不是她第一次看《小王子》,可是那一次看的心境却和往常都不同,她在某一个瞬间突然明白了玫瑰的心思,也明白了等待的意义。
她始终觉得,小王子终究会回到玫瑰的身边,只是时间问题。
可这个世界上最无解的问题,不就是时间问题么。
“什么时候走?”
“明天的航班,不过可以麻烦您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他么?”
这恐怕是她最后可以留给那个素未谋面的笔友的便签和礼物了。
老板沉默半晌,敛眸望着手中打着黑色丝带的盒子,长舒一口气。
“好,我会转交到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呢。”
随缘吧,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两个陌生人之间的互相慰藉罢了,只是如果以后有机会,她会想要好好感谢一下这位无名先生,在她一个人趑趄不前的时候,可以推她一把,不至于从乌龟壳里走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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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靳洲打电话叫来了边尧。
“怎么了?”边尧看着酒吧包间里颓废不堪的席靳洲,拧眉。
席靳洲无奈摊手,“他知道了,知道我们瞒着他那个消息了。”
边尧顺势坐下,倒了半杯气泡水。
不以为意道:“洛泱要回国的消息?这不是早晚的事情吗?你不是早就料到了,现在这样是做什么?”
席靳洲无声叹气,他是早就料到这件事情瞒不住叶故,只是没有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
以前就算是偶尔提起洛泱,他也不会这样惊弓之鸟一样,这次看起来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肃穆。
边尧看着刚才叶故离开的方向,目光深邃。
没头脑的说了句:“紧张了?”
洛泱回国的几天,都要避着不见叶故,巧的是,叶故竟然也没有来找她。
看来现在的他的确很忙,掌管着一个公司,每天大抵都有很多决策需要他去评判和下达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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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你开玩笑的吧,你家那架湾流你居然用了?所以你现在在哪里?”
叶故看着熟悉的街头,眼神捕捉到那块不起眼的牌匾。
“少管,你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当我还在国内就行了,两天后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