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元冬自去宗祠牌位前上香。
项氏从晋朝开国那一代便开始兴盛,历代出武将,代代替萧晋朝守着江山,得了个镇国的名头。
等到晋朝国强物丰,总算坐稳这个江山的时候,项氏却逐渐凋零起来。
乔元冬将三炷香插在灵堂前的香案上,视线从项氏祖宗的神牌上一排排往下看,最终落在那崭新的一块排位上。
十五世项氏修凯之灵位,旁边竖着一排鎏金小字,上书世代源流远,宗枝亦叶长。
想着如今府里人丁凋零的情形,乔元冬看着那一排字怎么都觉得讽刺,她的唇边也不由得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
夏芒并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只是候在祠堂门外等着,跟同样等在门外的荣珠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荣珠起初还为着夏芒撞了自家夫人的事生她的气,但架不住夏芒自来熟的社牛体质,后面便聊开了。
荣珠是跟着乔元冬从乔家过来的丫头,当时乔元冬出嫁时,母亲冯氏特意选出来让她跟过去的。
还有两个家生子姐妹禾兰和禾环也一并送了过去。
这些都是夏芒从荣珠那里得知的。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乔元冬便出来了,领着两人就出了院子。
守门的家仆看见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夏芒都愣了一下,但见是夫人领着的便也没敢多问。
走出夹巷,过了角门便见到一个丫鬟找过来,荣珠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禾兰,于是开口喊了她一声。
禾兰听见声音便直直走了过来,迎上乔元冬后便在她耳边细语了一句:“夫人,乔府来人了。”
乔元冬闻言神色一整,问道:“谁来了?”
禾兰回道:“夫人身边的葛妈妈来了。”
“我母亲没来么?”
禾兰摇摇头,乔元冬便稍稍松了口气,但是眼中仍有些忧愁之色,一转眼瞧见夏芒正看着自己,便敛了神色。
她吩咐荣珠将夏芒领回正院去,自己便跟着禾兰走了。
夏芒老实跟在荣珠身后装路痴,见荣珠边走面上还露出思索之色,很想问问方才之事。
听那话的意思,是夫人的娘家来人了,但是为什么夫人会露出那么个复杂的神情呢?
不过在掂量了一下自己和荣珠之间的友谊后,夏芒识相地将疑问埋在了肚子里。
不过这个疑问很快就有人帮她解开了。
夏芒回到正院后,便见到正找她的霜语,霜语不知她在外头耽搁那么久,愣是找人找得额头冒汗。
一看见夏芒,饶是好脾气的霜语都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贪玩的小蹄子,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仔细误了主子的饭食。”
夏芒见霜语都生气了,便点着头认错:“姐姐莫怪,我这就去厨房。”
霜语一把拽住转身要走的夏芒,又气又笑道:“真是急性子,我话都没说完。”
夏芒懵逼地看着她,霜语这才道:“太夫人说午食要请夫人过来一起用,所以知会了厨房置办一个席面出来,那么多菜你一个人怎么拿得完,你去喊上满儿兑儿那几个伶俐的一起去拿。”
霜语细细嘱咐一番,夏芒点头一一记下,心里却琢磨开了。
只要不逢年过节,太夫人和夫人包括小世子都极少在一起吃饭的。
今日太夫人特特置了一桌席面来请夫人吃饭,这是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吧?
夏芒脑子转了转便问了起来:“霜语姐姐,是不是为了夫人娘家来人的事?”
“你都知道?”
霜语讶异地看了夏芒一眼,随即有些郁猝地点点头道:“只怕是咱们夫人要被乔府接回去了。”
夏芒忍不住啊了一声,问道:“为什么,咱们夫人没在府上受委屈啊。”
她想得很简单,国公府人丁单薄,统共就一个夫人掌家。
既没有妯娌为难也没有叔伯施威,不用伺候老公不说,就连公婆都没有,唯一的一个祖母还对夫人慈爱有加。
这日子难道不舒心?
霜语白了她一眼,将人拉近了些悄声道:“你傻呀,夫人如今不过十九岁,膝下没个一儿半女,咱们小公爷又去的那样早,她还守在国公府里不就白白蹉跎了?”
夏芒心说:那多好,年纪轻轻又有钱,关键老公死的早!
但是她到底没敢把心里话往外秃噜,琢磨了一下问道:“那这意思是咱们夫人要回家改嫁了?”
得,国公府的主子又少一个!
霜语蹙着眉满面忧愁:“很有可能,到时候府里没了夫人操持,只剩个太夫人和小世子,那就更”
后面的话霜语没往下说,夏芒也知道什么意思,便跟着她一起唏嘘。
乔元冬关起门来与乔家来人说了半晌的话,不到午时,乔家来的妈妈就匆匆回去复命了,连午饭都没留下来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