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看在谁的面子上, 得了一句应承,阿姀便放心多了。
没过多久蜀阳又开始下雪,天冷难行, 通信也因在年关里,又是山路全然难行,跟着断了几天。
待到雪化时,天地间也有绿意冒了头,冷得猛, 回暖也快。
阿姀挑在通信的第一日,将写给太后和周嫂子的信,都寄了出去。
三月底, 等到彻底天气彻底和暖, 阿姀与衡沚开始游历蜀中山川。
蜀地多青山,其中最出名的一座便是青横山。
若说这是一座孤山,其实也不算十分确切。青横山虽高耸,山间却又有些村落,如同镶嵌在峭壁上, 看着惊险万分。
据说山顶有处很古老的禅寺,此行是倒不是来求神拜佛,多是为了看看这百年禅寺究竟有什么门道, 值得许多人不远万里苦登山顶, 也要一观。
阿姀穿着轻便的马服, 将长发高高挽起,“怀先生也曾来过青横山的。”她望着山路上一片青翠的竹子,借着衡沚的手臂一发力, 跃上了一个小陡坡。
“他还能登得动这么险的山?”衡沚笑了笑。
“怎么小瞧人啊小侯爷。他与龚嵊龚圣手是多年的好友, 我曾告诉过你吧?两人年少时同行, 还来上头的青元寺求过学业的。”
青横山确实不好攀登,加上寺庙坐落在山顶,人们便将苦登这一事,当做是神佛的考验。许愿难,还愿亦难,所以口口相传,声名渐广。
只是他们二人没什么好求,顶多是为还算可口的斋饭而去,便显得枯燥了些。
是以登到一半,阿姀有些走不动了。
“衡沚,我们歇会儿吧?”阿姀叉着腰,小腿酸痛,“前面好像有几户人家,去讨口水喝好了。”
衡沚手执匕首,在前头挥砍枯藤开路。听到阿姀告饶,走回她身旁,“我早知你气力不够,却夸下海口说自己一定行。”
他轻笑,伸手在阿姀面前,“娘子输了,五两,可要记得。”
上山之前,两人为登山下了赌,阿姀若是喊累,便算输了,要倒贴衡沚五两银子。
虽说海口夸在前,但不喊累,几乎是不可能之事。所以阿姀早也就能屈能伸,甘愿输了这个赌。
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掌心,阿姀没好气道,“说什么,初见那日,你还欠我五两银子没给呢。一袋银子发到我这儿就没了,你是不是当我傻啊?”她靠近了,带着质询的语气,“两厢折抵了。”
衡沚飞快地捏了一把她的脸颊,“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因为没给五两银子,成婚这么几年了还在被念叨。
阿姀最近心情不错,吃得也开心,这脸颊总算是鼓起来些,捏着也有些手感了。
衡沚带着满满当当的满足与骄傲,拉起阿姀的手,便往不远处的民居走去,“听你的,带你去休息。”
即使山路难行,这些乡亲,也习惯了时代居住在山崖上搭起来的宅子中。家里殷实些的,会用砖石再行加固。
只不过,贵价的从来不是砖石,而是峭壁上修建的苦命钱。
青横山的笋与菌菇,在蜀阳这样的主城中都十分抢手。王宣的府上便特地购入了这些用来烧菜,还有些散养山间的家畜,都十分有滋味。
虽说与一马平川的平州相比,能种的粮食远远不够,但靠着这些,再加上长势喜人的竹子,也算吃得起饭了。
走到竹栅栏前,衡沚扣了扣木门,“家中可有人在?”
不久,一个中年妇人,便来启开了门。
“两位找谁?”口音有些重,只能勉强听出意思。妇人鬓发银丝丛生,身形清瘦,眼神却极亮,看得出是个好相与的人。
阿姀一双杏眼笑得弯起来,“这位夫人,我与夫君来拜谒青元寺,路过口渴,可否借些水喝?”
两个人都生得好,瞧着也不像是打家劫舍的,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夫人。
农妇一看,也放心不少,赶快大方地将人请进来,“不成问题,两位快快请进。”
在村妇的介绍下,阿姀了解了像他们一般,登山一般渴了饿了,或是有什么状况来求援,不是什么鲜见的事。
今年刚过春,来得人还不算多。等到再过些日子,山里的寒气彻底散了,届时凉爽宜人,来此的人便更多了。
“这是我们自家种的忍冬,去年刚收的,两位尝尝。”农妇很是热络地烧开了水,将两个干净的瓷碗放在二人面前,“只是家中没什么茶具,见笑了。”
见二人饮水的动作都极为默契,农妇不由笑道,“两位来此是求姻缘还是求子啊?青元寺很灵验的,我们这些人,生孩子前都要去庙里求平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