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真听见长升殿里那尖锐的叫喊声了,不会是如此巧合她今天就要生了吧?阿姀这一急,便更是脚下生风。一路过去,竟没有察觉宫道上的石灯一个都没亮,也没有宫人往来经过。
直到长升殿门前,才见到了一点亮光。
追月端着一盆带血的热水,慌里慌张地从寝殿跑出来泼掉,又三步并作两步地准备跑回去。
“追月!”阿姀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赶快追上她,“你们昭仪情况怎么样?”
起初追月没认出是谁来,随着阿姀走近,待她探着头定睛一看,吓得长大了嘴巴,“公,公主!”
这可是如今戒备森严的都城的皇宫,她到底是怎么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进来的?
“多余的话不必说了,里面生了吗?”
追月赶快收起惊吓,跟着阿姀一路走到金昭仪所居的偏殿,详细说道,“娘娘刚开始生。只是这两日城里乱,她情绪收了波动,没到日子就发动了,说是早产的迹象,只怕是有的熬了。”
阿姀三两步跨上台阶,一把掀了门前的帘子就要进去。
追月立刻将她的手臂抱住,“殿下不可啊!产房里血腥气重,恐怕对您不好,还是在外面等吧。”
阿姀一把将她拉开,“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做什么!”
金昭仪躺在床上,四周点着许多烛台,将产床照得明亮。她的头发四散着,被汗水濡湿贴着面颊,面色潮红,眼睛也像桃子一般地肿着。
饶是阿姀道理都懂得门清,也不免被眼前的场景镇住了。
金昭仪痛苦地抓着床头悬吊着的布巾,从破碎的呻吟出挤出句话来,“阿姀,你怎么!来了!”
阿姀发着愣,似与眼前的一切相隔渺远。而金昭仪的声音宛若利剑,立刻刺破了她的迷蒙。
她赶快走到床前,看了一眼生产的景象,差点两眼一翻昏了过去。“怎么会这么多血?”阿姀惊声道。
产婆经验老道,手上一边掰着金昭仪的膝盖,一边解释说,“娘娘本就有气血不足之症,又受了惊使不上劲儿,一直这样流血也不是办法啊!”
“有什么药能用?”
“如果有老参,能吊住精神,今夜能产下小皇子便无虞了。”
老参。阿姀仔细想,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东西,又印象不深,急得在产床前来回踱步。
“阿姀!阿姀!”金昭仪大声叫道。
阿姀赶快过去攥住她的手,“别大声喊,省点力气。”整个人跪在她身边,任由她狠狠攥着自己的手用力。
“我……我从一开始的时候对你不好,其实,其实我就是有点自私而已,我只动过蠢念头没动过坏念头……”她眼里含着泪,艰难地看着阿姀的眼睛,气都有些上不来,“若是……若是我救不得了,那就先保住孩子,交给你我很放心。”
“胡说什么呢!”阿姀厉声道,“外面这么多大夫守着,小叔也在殿外,你只管听产婆的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母子都要保住!”
金昭仪闭着眼笑了笑,“得卿如此,比一万个孩子爹都值得。”
老参!
阿姀突然想起来了,喊着追月,“追月!拿上蜡烛跟我走,找到比太医院更好的参了!”
就在长升殿,就在陈昭瑛留下的暗库里。
阿姀冲进主殿,打开床下的暗格,和追月一前一后跳了下去。
没错,放在一顶攒金珠冠后的那个盒子。阿姀伸手过去,烛台映着它表面红色的丝缎,打开来,里面赫然躺着一只参。
有救了。
就是这碗参汤,加之五个太医两个产婆拼死一夜,保住了金昭仪母子的性命。
是个男孩,哭声洪亮,身体也很健康。
天要亮了,阿姀一身疲惫地走进产房。
烛火已经熄了,只留了一盏在床前。产婆抱着孩子,冲洗身上的血污,金昭仪也被追月侍候着,将身子擦了干净。
在她面前坐下,阿姀看着她笑了笑,“怎么样,说了要保你母子平安,没食言吧?”
柔和的烛光下,两个不过双十年华的姑娘面对着面,无言地笑。
一种劫后余生的安稳,如同这烛光,包裹着每个人。
金昭仪挥了挥手,追月心领神会地将孩子抱过来,要塞进阿姀怀里。
“我?”阿姀一双手臂都僵了,完全不知道往哪里放,“我可不会抱孩子。”
只是那孩子很乖,躺进她臂弯里便软软地靠着,不哭也不闹。
“阿姀,有件事你需答应我。”金昭仪嗓子都喊哑了,轻声道,“虽然名义上他是你堂弟,但我还是想你做他干娘。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我起?”阿姀喃喃道,无奈地笑出了声。
怎么给孩子起名,都爱来找她啊。
(本章完)
作者说:小金:老公只能是一种性别吗?我觉得不一定
(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