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的意念力度之强,如醉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要脱臼了。这下好了,阿姀心中竟然有了一刻诡异的平静。
失去了这个生门,下一个生门又在哪里呢。
“你们小心下去,再找人来救我。”阿姀站在窗口,秋风阵阵吹乱了她的鬓发,缕缕青丝在一片灰尘混乱中,显得她面容更加坚毅。
阿姀的心中,甚至愈发躁动起来。
她骨子里,说不定就有沈氏癫狂的因,有陈昭瑛柔韧的血。
这并不是第一次身处险境,阿姀却喜欢在死里逃生,以这种激烈,来滋补心中那簇同样愈烧愈烈的火。
自从她于一个深夜,悄悄跑出九门以外,皇城之问围,就烧起的火。
阿姀转身,似饮血的长剑,冷静地望着身后滔天的火势。
“救……救救我,姐姐,救救我!咳咳咳!”
一阵微弱的呼救声,将阿姀带回了现实。
四周木头燃烧的声音毕毕剥剥,响个不停,阿姀左右巡视,艰难地寻找声音的来源。
好在那声音的主人一直拍打地板,阿姀才终于在一个防止洒扫物品的细小隔间里见到了她。
这是个女孩子,满脸灰扑扑地,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可是这双眼睛,阿姀却深刻地记得。
“是你。”
在凭街的二楼,是她伸头探看楼下接亲,掉了额上的银饰。
她怎么会在这里。
来不及想太多,阿姀赶快将她从一堆翻倒的东西中拖出来。
此时,曾经昼夜痛苦与秦熙怜惜体力与武艺的好处,便顷刻显现出来了。
若是没点力气,还真拽不动她。
大约是丢掉了湿布巾的原因,阿姀大口呼吸了几下,胸口便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痛,一口气上不来便弯下腰咳嗽起来。
坏了,她还有空分心想,这些烟吸进去的太多了,再不出去真就得让水长东给自家掌柜办丧事了。
罗娅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胳膊腿都还有力气,学着阿姀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问道,“姐姐,我们怎么出去?”
若是现在折转回去,再打湿一条布巾,显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火烧得门窗的木头已然开始倒塌,加上桐油与烈酒加持,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也不知底下的人都跑出去没有,不会全都烧死了吧?
带着另一条性命的祈求,阿姀开始后悔方才站在窗边那副不负责任的想法了。
罗娅的手被阿姀紧紧攥住,她尽量向火势小的地方探索。
原本客栈就大,再一烧起来,几乎难以辨别方向了。
“走这边!”阿姀捂着口鼻,转而向后厨的方向走去。尽管以她此时的声音,身后的罗娅根本听不不到。
这句话也不知是和谁说的,阿姀只觉得这样便能令自己心安。
后厨阿姀昨日来过,与前面客官们的下榻之处,只由一条长长的通道相连。
这便不由不念叨一句修葺时想得太过浅显了,只觉得以此相连可以减少上菜时间,新出炉的饭菜也不必受风雨侵袭。
试试总是没错的。
一路不知躲避了多少烧落的木头,阿姀心中已经将纵火的那人千刀万剐了。
这要是她的营生被烧,只等赔得倾家荡产吧!
后厨的灶上虽然还有火,但好在破开门,便会到达客栈的后院,算是得了生路。
四顾之下,她抄起了案上的菜刀。
“姐……姐姐,你要帮忙吗咳咳咳……”
如如玉的汉家美人,此刻如王帐中烤羊的几个婶子似的似的提起刀,多少有些不习惯。
“捂住嘴,别出声。”阿姀让她在后面待好,抬手便要往门锁上砍去。
可率先传来巨响的,却是外面的动静。
阿姀愣在原地,菜刀还高举着。
下一刻,也就一瞬过去,烧着的木门被一下子破开,天光明朗,顷刻添满了屋中。
阿姀觉得眼中火烧火燎地酸痛,迷蒙中,看清了这个轮廓。
衡沚得到消息便即刻赶来,火势太大了,只寻到了这处下手,准备进去救人。
阿姀已经待在里面许久了,生死不知,他的心便如火上煎烤一般难熬。
衡沚浇透了衣衫,毅然用条凳砸开了门,冲了进去。
谁知阿姀就在此处。
堵在胸口的一块巨石顷刻落地,他很明显地松了口气,走上前去,揽过阿姀的头,捂在自己胸前。
阿姀方才吸进去了很多烟,整张脸埋进衡沚湿漉漉的胸口时,潮湿的水汽立刻舒缓了她的口鼻,舒服多了。
万幸,万幸还能相逢。
(本章完)
作者说:罗娅:哥哥救我,这里有人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