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惊险万分,纪凌拉着白秦,堪堪躲了过去,有时候实在躲不过了,即使是当着白秦的面,纪凌也毫不犹豫地开枪射杀追上来的白家人。他扭头看了一眼白秦,后者并没有什么反应和表示,平静地看着地面上的尸体。
按着白念筝留下的暗示,两人终于来到接应地点,面前出乎纪凌意料的,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外国妇人。
“快走吧,白小家主都安排好了。”妇人优雅地站在那,旁边的手下想去扶白秦,警惕的纪凌立马把人护在身后。
就在这时,白秦出声,“……弗朗太太。”
“啊,白秦先生,你还清醒着,”弗朗太太微笑着点头,“Austin求到我头上来的时候,我还感到意外,如果不是他向我提出了交易,我也像其他人一样,以为你们父子水火不容呢。”
“熙爷他……”
“他不知道,”弗朗太太淡淡的说,“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救,怎么会同意我救你?走吧,白秦先生,你也不是年轻人了,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养老吧,永远别回来。”
白秦不再说话,纪凌见二人熟络,相信了对方,礼貌地询问道,“女士,能否安排一些医疗措施,他的状态实在太差……”
“放心吧,都有。”
纪凌便感激地鞠了一躬,搀扶着白秦跟随对方的人,终于逃出了巨大的白家庄园。
“秦哥。”
“嗯……?”
“你当时问我,究竟有多恨你们。”
“……”
“我想说,听起来可能有点可笑,但是我从来没恨过你。”
“……是吗。”
“我也,很想去恨你,父母和朋友都是因为白家死的,你是白家人,怎么能跟你脱得了干系呢?我明明知道,你跟他们是同一种可恨的怪物,你们都一样,所以我逼着自己恨你。”
“……”
“可是很快我就发现,我压根就做不到,我甚至还为你的恶行找借口,替你开脱,因为你的过去而心痛不已。我想,我的人生早就与你绑定了,我跟着你走了大半辈子,我已经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该怎么过了,这都是因为你。”
“……”
“所以,我此生的命运,大概就是像现在这样,继续与你纠缠不休。”
一到暂时安全的地方,接应处安排的人就立即为白秦进行手术,纪凌在外面焦急地等待,他身上的伤也被包扎了七七八八,他根本不在意——比起白秦受的伤,他这点痛算什么。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药物会给白秦带来多严重的后遗症,那样强大的人,如果因为他们变得病弱,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秦,后半辈子估计都会活在悔恨里。
几个小时后,女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松了口气,朝冲过来的纪凌说,“病人身体素质非常好,正在恢复中。”
“那神经方面呢?药物会不会对他的大脑产生什么影响……”
"病人的药物耐受度强得可怕,应该是针对性常年训练的结果,不过确实还是留下了后遗症,会导致无规律的偏头痛。他最好不要再接触任何神经药物,否则加上年龄的负担,他现在的身体看上去很坚韧,实则轻易就会垮掉。"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纪凌越听心越沉,医生临走前还补充了一句,“从他的检测结果来看,他应该经历过大量这种训练,这会导致他晚年身体机能极速下降,从而影响寿命,也就是说,他老了活不了多长。”
纪凌心头仿佛被一把重锤狠狠敲打过,这就是白家,白家对他所做的一切,让他拥有强大的身体、灵活的头脑,就是为了叫他透支寿命来为他们卖命!
如果这就是他们口中的爱,如果他们的爱就是无情地伤害一个孩子、将他奉为至尊后掠夺汲取他身上的养分,那这样的家人不要又如何!
纪凌守在白秦的床边。这里不够安全,可纪凌坚持要等到白秦稳定下来再走。
他拿毛巾细细擦拭过白秦的脸,轻声说。
“我好像,还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要为你做这些。但是我现在已经没那么想说了,也不会急迫地渴望你回应我。
“之前,我一直愚蠢地为你着想着,因为在我眼里,你真的很不会照顾自己,一忙起来饭不好好吃,觉也不好好睡。你明明很懒,可是又很习惯背负着责任活下去,累了就透支自己,所以我总觉得,我得更细心地照顾你,为你着想,才能补上你忘记的照顾自己的部分。
“所以,我就做出了蠢事,罔顾了你的感受和想法,自以为把你藏起来是为你好,觉得我可以帮你料理好这些事。可是实际上,你真的需要吗?如果我和白念筝当时真的联手把白家覆灭了,对你来说,也只是你最亲的人和你曾经的属下一起背叛了你,摧毁了你的家而已。我一厢情愿的为你好,是不是给你带来了很多困扰,就像你的那些家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