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白家最响当当的人物,当属白老太公了。
白家原本是土生土长的东方世家,可当时的家主白老太公看出若再固于原地,必遭征伐乱战之祸,做出了当时看来惊世骇俗的举动,带领家族离开扎根了千年的土地,远渡重洋,最后在这个国家重新扎根,开枝散叶,可谓是活着的传奇。
族里除去家主,便是白老太公最有权威,当年他见家族许久未出足以领导全族的人才,便亲自寻找发掘族里年轻的晚辈,于是在全族的孩子里,白秦脱颖而出,成为老太公及一众长辈亲手打造出的最优秀的家主,他也的确带领白家走向了新的高度。
在此之后,老太公又是多年两耳不闻窗外事,在庄园里深居简出,如今白秦回一趟家竟惊动了他,众人心里皆知,事情是不会轻易结束了。
一干人尽坐下,白秦站在白老太公面前。
“养出了一条噬主的狗,这是你御下无能,当罚。”老太公沉沉地说。
“是。”白秦垂下头。
“至于那条狗,”老太公接着说,“倒不甚重要,抓回来,让现任家主处理干净。”
“……”白秦抬起头,平静地说,“不行。”
“咚!”
老太公一拐杖,重重的敲在地板上,在场诸人心皆一颤。
白秦巍然不动,一字一句地说,“我希望家族不要追杀他。”
“你还说你没有私情?!”老太公喝道,“跪下!”
白秦顿了顿,屈膝缓缓跪下。
“白家家规第一条是什么?”
“……白家子弟,不得忘本,不得内乱,不得叛出,不得以情乱矩。”
“你还记得,我以为你早就忘了,跟那条狗厮混得忘乎所以了。”老太公冷冷地说。
“白秦不敢忘。”
“既然如此,那叛徒的处决就这么决定了……”
“不行。”
老太公目如炬火,他扬头无畏对峙。
他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昂首跪在地上,腰背挺直,一身气势丝毫不输白老太公,不像是求人的,倒像是威胁人的,迎着压在他头顶的审判,冲撞刻进他骨子里的规矩,为了一个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切的人。
“祖爷爷,大哥念旧情也是正常的,毕竟跟了二十多年,乍一离开身边怎么说都会不习惯,我相信大哥能拴好狗绳……”白钟启不忍地开口,被老太公一句话打断,瞬间不敢再吱声,“你在替你哥求情?”
“白钟启,一会去领二十鞭。”老太太狠狠瞪了白钟启一眼,替他打了圆场。
“求情,是好事,说明还知道家人之间有情谊,白家就是靠家人团结一心,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老太公点点头,语气转而生厉,“可为了感情,坏了规矩,就是在坏白家的根!”
这话一出,谁还敢替白秦说话,闵无诗暗中踩了还想说什么的白钟启一脚,后者不再开口。
“我问你,”白老太公转而问白秦,“你所求情的那人,会不会伤害我们?”
白秦沉默片刻,道,“他伤害不了我们。”
“如果是这样,我倒也不是不能让你养着玩,凭你的本事,我相信他危害不到族里,但是——”白老太公话锋一转,冷笑道,“你宁可忤逆族规,也要庇护的那个人,他会不会领你的情?”
不同于能被他糊弄过去的老太太,跟白老太公说谎没有意义,白秦回想起门后那声恨之入骨的嘶吼,垂下眼眸,“不会。”
“呵。”白老太公拐杖在地面连敲三下,“白同泰,这就是你生的儿子。”
白秦父亲连忙道,“爷爷,左右不过是个玩意儿,他想要就放在他眼皮底下,也闹不成什么气候……”
“他敢为了一个玩意儿,跟家族对着干!
“我今天要是不松口,他是不是还要杀了我?那条狗要是死了,他是不是还要叛出家族?那玩意儿说两句甜言蜜语,他是不是能连老子都不认了!”
老太公突然发怒,众人鸦雀无声。
老太太见他气急了喘不过来,忙上去给他顺背,“二哥,消消气,小秦这些年都没犯过什么错,这是一下钻牛角尖,出不来了,好好跟他说就是了。”
老太公歇了一会儿,平稳了呼吸,对着沉默不语跪在地上的白秦说,“看来,那个女人还是给你留下了麻烦的影响。”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说谁,包括白秦。
“当年,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提议了去母留子,你同意了。我以为你的心性足够优秀,没有被那个女人的鬼话连篇蛊惑,看来,是我大意了。”
老太公叹了口气。
“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
白秦猛然抬头。
“但是,你忤逆家族,打破族规,要领重罚,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