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3
程家独子的成人礼举办得十分高调,大人的目的是攀谈利益的晚宴,而孩子们早早就被邀去了新城区的别墅,给这位众星捧月的太子爷做玩伴。
江父特地把他们叫到书房去聊了一会儿,交代的情况和江晏舟告诉他的大差不差,主要内容就是,程骆安分化成了这一辈孩子中极为罕见的s级alpha,珍贵程度和Omega不相上下。
要知道,放眼全国,Omega所占比例还不到总人口数的百分之五。
alpha本就比常人优秀,稀有的等级更意味着程骆安在体能乃至智力等方面都有傲视群雄的资本。
高等级alpha的信息素除了超群的压制力之外,也有攻击低级腺体的能力,从某些方面来说,s级alpha也算是高危人群,每一位都会被专门机构记录在案。
也难怪程家要大张旗鼓地操办他的生日宴。
江岁寒许久没有出门交际,只打算本本分分地缩在江晏舟身后当一只没有存在感的鹌鹑。
这样的设想非常完美,可是下车的那一刻,江岁寒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江晏舟和他身形相仿,根本不可能拦住别人的视线,而这人又是这群人里十分受欢迎的角色,一出现便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相应的,站在身后的他也被波及。
数不清的视线落在身上,江岁寒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如有实质的眼神或许都不带恶意,可他站在这里,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就像又回到了满身狼狈地在池水里挣扎着求救,却被人当做小丑一般冷眼旁观的绝望时刻。
现在他还是他,而看他的那些人,也还是之前取笑欺凌他的那些人。
江岁寒的脸色煞白,难受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冰凉的手被人轻轻地碰了下,走在身前的江晏舟扯住他的衣袖,笑容不变,“委屈一下,哥哥,一会儿就送你去卧室休息。”
既然要大肆庆祝,今夜也就没有回家的道理,程家特地准备了客房,每位小客人都能有单独的一间。
气质各异的兄弟俩从进门就成了焦点,受人喜欢的江晏舟是一方面,一年多没有露脸的江岁寒也是一方面。
面生的男生斯文俊秀,银框眼镜为他增添了恰到好处的书卷气,与唇红齿白的秀丽少年并肩行走着,出乎意料的养眼。
“喏,江晏舟这不是来了么,他旁边那个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不知道啊,长得还挺招人稀罕的。”
“你俩这眼瞎的,不在一起很难收场啊,那就不是江家的江岁寒么,晏舟他哥,就是长高了点儿,白了点儿,挺好认的啊,是吧骆安?”
露天牌桌旁的男生兴致缺缺地扔下手里的最后一张牌,转头看向迎面走来的兄弟俩,皱眉道:“差远了。”
“那是那是,晏舟这样的,全s市都找不出第二个了,他也马上成年了吧,学校里好多人都在押注,赌他会分化成顶级Omega,刚好和骆安你配一对。”
程骆安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但仍然不屑地哼了一声,“无聊,老子又不是非他不可。”
一旁的好友点头迎合,心里却道,您老人家不是非他不可,当初又为什么一看见江家的亲生孩子回来,就极其败坏地去找人家麻烦,又是威胁又是警告的,生怕江晏舟这个养子被挤兑走。
江家和程家早有联姻的打算,只是早先孩子们都没有分化,也没有成年,这事儿就没放到台面上来说。
江晏舟虽然只是个养子,可人家聪明上进,逢人三分笑,长得比女孩子还姣美几分,要是分化成了Omega,这辈子注定是大富大贵的命。
不过程家势大,要是程骆安真有那点心思,别人再怎么眼热,也是不敢抢的。
江晏舟打了一路的招呼,总算和程骆安碰了面。
程大少已经开了新的牌局,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白金和冰蓝双色挑染的发色很衬他的脾气,张扬又狂妄。
他臭着脸看了江晏舟一眼,嘟喃道:“来这么晚,不得陪我多玩几把?”
有眼色的牌友连忙退位让贤,江晏舟笑着说:“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又要上赶着给我送钱么,这多不好意思啊。”
此言一出,有人笑着起哄道:“友情提示一下,骆安对晏舟,逢赌必输!”
“胡说什么呢,咱程哥还是赢过两局的。”
“明明是三局,你们这些表面兄弟!”
他们闹成一片,程骆安也不恼,咬着嘴里的糖棍说:“还没打呢就这么嚣张,今天我输一把,筹码给你三倍。”
江岁寒站在江晏舟不远的地方,看他们其乐融融地谈天说笑,江晏舟和程骆安被团团围住,像两个互相靠近的发光体,遮去了所有人都光芒。
江岁寒出现引起的那一点新奇早被人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正想从人群里退出去,就看到江晏舟笑眯眯地转过身,轻声说:“好啊,不过今天我哥也来了,他这两年身体不好,也没怎么出来玩儿,估计看谁都眼生。不如这样,我教他和你打,一起玩玩玩呗。”
他拉住了想跑的江岁寒,虽然是笑着询问,但也没有等程骆安发话的意思。
镜片后的目光颤动着,江岁寒的脑袋嗡嗡作响,四面八方的视线再一次将他淹没,他浑身都僵硬了起来,局促又不安地看向江晏舟。
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随父母出席,在觥筹交错的酒宴上,紧张到忘掉所有社交礼仪,不知道是哪个小孩乐不可支地开口说:“爸爸,那个哥哥的腿在抖欸,好没用啊!”
天真的童言很快被制止,但江岁寒仍旧成了那次晚宴里最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