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皱了皱眉。
“按照规矩,我应和怀安一般……”
话未说完,便被祁夫人不赞同的打断。
“你怎能同他一般?他身子皮实,站会儿便站会儿了,外面太阳大,你定要仔细些,安心的在府中等着,你祖父不会怪你的。”
自是不会。
祁修低了低头,握住了祁夫人的手。
那时自己年少,病情反复无常,最严重时弱不胜衣,几欲咽气西去,祖父放心不下,几日几夜都是寸步不离,连他下床或者想去院子里透气,都是祖父直接背他过去……
“儿子该去的。”
他的语气坚决,祁夫人一愣,抬头见他垂着眸眼,唇色淡淡,不由心下一酸,反手过来拍了拍,算是同意。
“夫人,大公子,探路的来报,老太爷和老爷就要到了,还有宫里的人。”
有小厮急匆匆的跑来喊了一声,祁夫人背过身,诶了一声,便抓着祁修往府外去了。
他们出来的不算晚,刚站住脚,祁尚书便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见祁修也在,不免有些意外,但他没时间多说,只示意两位儿子站到身后,然后远远的便对着那高头大马上的人拱了拱手。
“恭迎七殿下。”
祁老太傅是在秦淮身后的马车上,骑在马上的人垂了眸眼,下马到了跟前。
“尚书免礼,吾奉父皇口谕护送祁老太傅归家,并非公事,不需拘节。”
“谢过七殿下。”
祁尚书直了身,递给祁铖一个眼神。
“还不快迎你祖父下轿?”
“是。”
这事之前有交代过,祁铖应了声,掀开轿帘将人给扶了下来,祁老太傅离家时间不短,走时两位孙儿都是年纪尚小,虽是如此,但也只需瞧上一瞧,便能识得谁是谁了。
祁修见祖父下轿,便在祖父望过来时弯腰行了一礼,哪成想竟直接惹得祁老太傅眼泪汪汪了。
“是阿修……”
他伸出手,祁修上前接了一下。
一个年过半百的人了,若要论挂心之事,无非就是这个孙儿,秦淮也并非不识趣的人,当即让人将宫里赐的东西搬进去,又骑着马离开。
祁老太傅当初离家,就是想多出去走走看看,访各地名医,求各种药材,祁修在看到那一包一包的药和那一张张药方时,到底是没忍住红了眼。
“劳祖父费心了。”
如今他的状态尚可,面上看除了有些弱不禁风外,并无其他不适,祁老太傅叙完家常,也不避讳孙子儿媳都还在场,只散了奴婢小厮,问起方才那位七殿下了。
“可是方家的后人?”
祁尚书略一沉吟。
“算是,当年方家灭门,如今只有他身上还流有一半方家的血脉。”
祁老太傅顺了顺他的山羊胡,语气不乏赞赏。
“此子倒颇有手段,青州一事我一路上皆有耳闻,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解决,可见能力并非一般。”
“七殿下确实是才能匪浅,儿子在朝堂上,总觉得他似是藏拙于巧,只有圣上亲点,他才会说上一二……”
到底是在说皇家的人,祁尚书停了停,看向了祁修。
“若要说来,阿修与他也有些渊源。”
祁修被点到,便颔首,说起刚认识时的情形,他简言两句,并未提秦淮夜会祁府一事。
“……如此也算是有缘,此事不可外传,你父亲到底在朝为官,有些东西,还是要小心着点,看七殿下今日态度,想来他也是清楚这个道理的。”
“孙儿明白。”
祁老太傅一回来,只祁铖一人叫苦连天,原本还欢欢喜喜的坐在一起吃饭,只吃到最后,便又要检查他的功课了,这可把祁铖愁的不行,他对书本无甚兴趣,原本父亲在家给他安排一份,如今祖父一来,竟是一日要做两份功课!
趁着祁修出来,祁铖缠着把人缠到自己的院子里,一直到用过晚膳才放祁修离开,长青听着身后二公子的叹气声,不由的也替他犯起愁来。
祁修瞥见他也苦了脸,便笑了一声。
“无需理他。”
家中自是知道他的秉性的,让他做功,无非是想稳一稳他的性子罢了。
因着祁老太傅带回家的药方药材,陆大夫要重新写方子,故今晚便停了一次的药,这倒是让祁修心下开心不少,虽明白明天又要恢复常态,但现下也可骗骗自己,是与旁人无异,如今也是个健健康康的人了。
外面有虫鸣声,祁修站起身,打开后窗想看上一看,谁知刚一推开,就对上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