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府这两日也在整改,原因无它,只因祁老太傅往京中递了信来,说是不日便可抵达都城,消息没直接到祁府,而是祁尚书下朝时带回来的。
祁老太傅虽已辞官归家,但他的身份还摆在那,且祁尚书在朝中官居二品,所以要回京,只得先秉明圣上,信中说了,此次回京,他旁的心思没有,只不过是绕着大秦走了一遭后,如今想回家守着自己的孙儿了。
这倒是给皇上提了个醒,记起祁府里还有位身子不太爽利的大公子来,念及太傅恩情,还特地让宫中太医跟着去府上把了把脉。
不过结果并未有什么不同,不过还是些根基已损,气血亏空之类的话罢了。
“怕是……”
那太医摇着头,一副无力回天的模样,虽说早已想到会是这样的反应,但祁修难免心中不痛快了些,这一不痛快,竟是整整三日连门都不肯出了。
“公子,该用膳了。”
长青敲了敲门,没得到应,便端起那托盘小心翼翼的进了屋,自打今年开春,陆大夫就将公子的膳食也改了改,早些年虽说也是用的药膳,但……如今是只剩下一股子的药味了。
“公子。”
等走到跟前,长青才又喊了一声,祁修抬了抬头,似是才察觉到他过来一般。
“放在这就好。”
他说着,脸上扬起来笑脸,眸中却是静若深潭,瞧着没什么精气神在,只看得长青心下一酸,自顾自的将饭菜摆在他的面前。
“假山池子里多了好几条小鱼苗,公子要不要去看看?小黑小白一连几日见不到公子,连平日吃的最多的虾肉都不喜欢了。”
他笨拙的找着话,试图让祁修变得鲜活起来,如今这般死气沉沉的……
“捞出去放到外面的池子里养着吧,小黑小白见了它们,自是会追着它们吃,不会再食虾肉了。”
祁修拿起筷子,另一只手抬起挥了挥,把粥端到了跟前,长青知他的意思,便闭了嘴退了出去。
“如何?”
一出门,守在屋外的祁铖便问了一句,长青叹了一声。
“二公子,您支的法子不顶用,我家公子记性好,知道小黑小白是两条公鱼,还不等小的开口说下去,便让小的把鱼苗给捞出来了,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祁铖闻言啧了一声,那脚步一抬,作势就要往里闯,长青拦住他,他气急,叹了一句,到底是停在了门前。
记性好……
屋内的祁修自嘲笑笑,没什么胃口,但还是重复着动作,将那粥送进了口中。
祁老太爷的脚程不慢,信递到京中不过四日便到了地方,宫中的人得了信,早早的便在城门口候着,马车一停,便又换上了皇宫的步辇。
时辰不早不晚,刚巧赶在上朝的时间,皇上也没废话,直接就将人请上了大殿。
“……太傅一路舟车劳顿,不妨在宫中小住两日再回?正巧朕的皇子们正在准备小考,太傅也可留下指点一二。”
位上的天子笑得一脸和善,祁老太爷屁股刚落座,闻言又赶紧起身行礼,连连推脱。
“承蒙陛下厚爱,可草民已辞官归田,肚中学识早已抛却于山野之间,如今一把老骨头,不堪如此大用……”
皇上闻言诶了句,一副不赞同的模样,边说边让人去扶他起来。
“太傅谦虚,太傅才能,无人比朕更清楚了,太傅也莫要再提先前告老一事,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太傅永远是朕的太傅,朕的老师,曾教导朕为君为人之道,若非太傅,又怎会有朕的今日……”
皇上面上浮现出些许追忆之色,还不等答,便又是一叹。
“当初太傅辞官,朕极力挽留,可太傅去意已决……也罢,也罢……如今看着太傅身子依旧硬朗,朕心甚慰,如此,也不强求太傅留在朝堂之上了,祁尚书。”
他唤了一句,祁尚书应声出列。
“微臣在。”
这一面,才算是祁家父子俩时隔许久的第一面了。
“家中府院可有为太傅安置妥当啊?”
“回陛下,安置好了。”
“好,祁尚书也是个孝子……”
皇上笑了两声,正笑着,陈得盛便快步过来,附耳说了几句什么,祁老太爷退了几步,坐回了角落,听宣了七殿下入殿……
“是祖父要到了?”
祁修这顿挫气一连几日才算是消磨下去,他坐在窗边上,听着外面传来的响动,便扬声问了一句,长青闻言探了探身子。
“回公子的话,一准是,小的瞧见老太爷身边跟着的小厮了。”
院外似是热热闹闹的,祁修笑了一声,起身走了出来,他推开门,被迎面而来的风吹了一下,这才觉得自己像是活了过来。
祁夫人就在他的院外站着,见他出来,哎呦了一句,上来就抓了他的手,摸着不凉才心下稍定。
“现下你祖父也进了宫,应是一会儿和你父亲一块到。”
祁修应了一声,表示他知道。
“我已把怀安喊了回来,让他去府外守着了,等你祖父进了府,你再去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