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将目光投向礼台上笑容略显僵硬的beta，又悄悄看向在聚光灯一旁笑着饮下香槟的裴奕，这位新任继母看上去和他的继子差不了几岁。
裴建涛在复杂的各色眼神中吻上苏辞的脸颊，苏辞下意识地扭过脸去，众人哈哈一笑只当是新婚妻子的羞涩之举，苏辞的目光匆匆略过人群簇拥着的裴奕，裴奕接过一杯香槟，隔空用浅金色的酒体囚困住灯束下熠熠发光的苏辞，勾起唇角，一饮而下。
鄙夷被掩藏在奉承的鼓掌庆贺声中，大家纷纷为这对怪异的新婚夫妇举杯欢呼，像在庆祝一场盛大而肮脏的自我献祭。
金色的纸屑纷扬洒落，一切都璀璨得如同幻梦，人们深陷其中，只有三人站在五光十色的泡沫外，暗自思量彼此的心思。
裴建涛介绍完毕后，苏辞被很多逢迎巴结的人假意道贺，他都笑着一一回应，直到一个和裴奕年纪相仿的男性alpha若有所思地问他：“苏先生，我们是不是之前在哪里见过啊？”
苏辞瞳孔一缩，含笑抿了口香槟，摇头否认道：“怎么会呢，我才刚回国不久。”
这个alpha说的没错，他们三年前在夜店见过很多次，那时他经常陪裴奕来看苏辞演出，苏辞自然也对他眼熟，如果苏辞的记忆没出错的话，他应该是叫罗宁。
罗宁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本来还想再追问几句，却被簇拥过来的人挤到一边，苏辞忙着应付，两人的对话就此打断。罗宁皱眉望向那个举止优雅的beta，发现他握着香槟的手有些发抖。
三巡酒过，苏辞已经有些头脑发晕，扶着桌子缓了会儿后抬目望向四周，正在应酬生意合作商的裴建涛谈笑依旧，发觉苏辞在看他后朝苏辞使了个眼色，让苏辞喝得差不多就下去歇着别惹出乱子，苏辞微微颔首，抬手唤来个侍者想点杯白水清口，却无意间瞥见角落处闷头独饮的裴奕。
裴奕身旁的白布餐桌上已经放了四五个空杯，而他还在往路过侍者的托盘上拿酒，遇到向他祝贺生日的就微扬唇角道谢，然后仰头把手中摇晃的酒水一饮而尽。
苏辞想过去拦他，可察觉到身侧裴建涛的视线，只得停住脚步，灌完白水后径直离开大厅往卫生间走去。
苏辞来到卫生间用冷水扑了把脸，金丝眼镜被随意搁置在洗手台上，他从怀里掏出一副用绢布仔细包好的银框眼镜戴上，望着镜中的自己发愣，后颈渐消的咬痕开始隐隐作痛。
“生日…快乐……”
苏辞摸着冰冷的镜架，用低不可闻的音量喃喃自语。
今天是他的生日，是他们重聚的第一个星期，是他们分手三周年的纪念日。
飘远的思绪被门外属于Omega的馨香打断，一个声音细软的Omega正怯懦地和人交谈。
“裴奕哥哥，你今天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我、我想……”
Omega的行动比他的语言更坦率迅速，富有安抚意味的Omega信息素在空气中蔓延开。苏辞屏气听着，从Omega的声线和信息素气味就能想象出这是一个符合大多alpha求偶标准的Omega，乖顺温柔，连信息素的都泛着甜味。
“我们先出去再说。”
裴奕轻笑着把Omega拉走了，慵懒磁性的声音依旧摄人心魄。
苏辞默默摘下眼镜，换上另一副，镜中他的笑容有些勉强，沉静低垂的眼睛里蒙上水雾。苏辞摇了摇头，把还未来得及溢出眼眶的泪水抹去，整理出一个礼貌文静的微笑，走出卫生间。
他又回到大厅，刚刚消解的醉意被他接连灌下的几杯香槟唤回身体，升腾气泡的液体会短暂麻痹神经，延缓现实带来的痛苦。
苏辞内心是庆幸的，裴奕走出了那段岁月，找到了一个可以给予他安慰的Omega，而不是一直撞那面道德伦理筑就的南墙，可他的肺腑却有些灼痛。
“苏辞先生，我终于想起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叫你shadow才是。”
罗宁笑着望向已经醉眼迷离的苏辞，脑中回想起那副在暧昧灯光下肆意摇摆的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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