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沈意景...林潭被拉扯着,神色有些恍然,看着和沈意景七分神似的面孔,但面前的男人多了从容和成熟,银丝的镜框压抑着眉眼间的凌厉,全然没有沈意景身上的明艳透彻,这不是他的沈意景。
“你是....”林潭将手腕从乔乾手上猛然抽出,大步向前,这次那几个手下并没有阻拦他。
“你是沈意景的哥哥。对吗?”
吞咽下的唾液暴露着不安,林潭紧张而又期待的抓着衣服边缘,他清楚的记得昨晚和乔乾所发生的,比起在乔乾所要面对的一切。
林潭更希望是沈意景的哥哥能够带他离开,因为沈意景说过,他和哥哥的感情非常好。
沈意濯显然有了点兴趣,他点点头,“没想到意景向你提过我,我是他哥哥,沈意濯。”
林潭打了个哆嗦,乔乾将衣服披在他身上,但被林潭不解风情的推开了,拿着衣服的手僵硬在半空。
沈意濯的眉梢微动,他的嘴角难以掩饰的勾起笑容,
“我替那不争气的弟弟,向你道歉,林先生。”
“我..我可以去看看意景吗。”
沈意濯无意识的转动扳指,打量着林潭这副小心询问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没有回答林潭,嘴角的笑容落了下来,眼神穿过林潭落在乔乾身上。
乔乾已经对沈意濯私自前来的行为十分厌恶,沈家脏事多,以目前的状况,不能让林潭知道太多。
“带他进去。”压下的声音有点沙哑,乔乾摆摆手,让管家带林潭回到屋里。
林潭身形不动,抿紧的嘴唇泛白,瞧着沈意濯并不打算回答他的话,并且面不改色的让手下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很显然,他和乔乾是认识的,或者说,他们很熟悉。
林潭垂了眼眸,耳朵里嗡嗡作响,树叶摇动的飒飒声令人头疼,好像从他离开沈意景之后,一切都变了。
“既然不方便,那...沈先生慢走。”
沈意濯听见林潭的话一楞,那点戏谑心思仿佛被拽出来打了一巴掌。
林潭冲着沈意濯扯出一个笑,赤着一双通红的脚,抬脚的时候身形踉跄,身体有点冻僵了,管家上前搀扶,他侧着头道谢,露出白皙的后颈上点点红痕,落梅一样掩盖在衣衫下。
头发颜色好像很黑,晨光即使格外关注他,都无法照亮那片黑色。
沈意濯眯了眼睛去看林潭的背影,镜片下的目光肆意而恶劣。
乔乾目送着林潭进屋,才阴着脸冷声说道:“沈大少爷慢走,乔某就不送了。”
扳指在主人的心思下滋润的软润玉滑,沈意濯转动扳指,慢条斯理的说道:“如果事情还办不成,我会自己来。过河拆桥可不是个好习惯,乔医生。”
乔乾的家世要是放在十年前根本不够沈意濯多看一眼,但乔乾如今身后有温家,多少要给温席几分薄面。
枝头响起了阵阵鸟雀鸣叫,随着车辆的驶离惊动了它们,鸟群翻飞的羽翼阻挡了视线。
这层玻璃是牢不可破的屏障,映着林潭清瘦的轮廓,盯着那辆黑车消失在密林中,他仰起下颌,想起夏天跃动的微风,临暮的夕阳。
沈意景靠着阳台上的栏杆偶尔抿酒,远眺着山下的一片阑珊,谈论着他们的未来。
迎面抚来的风吹散了他的发梢,模糊了那虚无缥缈的理想。
对沈意景难以下咽的情绪折磨着林潭,他一遍遍的回忆,一遍遍将手掌攥紧,掌心微弱的阵痛提醒着林潭,沈意景是多么恶劣残忍的人。
他能够把刀子插进林潭的手掌,就有一天会插进林潭的胸膛。
林潭思绪未定,随着身后响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潭问出那个想了很久的问题。
“当初我的案件,沈意景是如何处置的。”
“家里的信件没和你说吗,你不会再见到他了。”
乔乾的眼球比一般人黑,嘴角挂上笑意的时候还算温和,此时直勾勾盯着林潭时,难以喘息的窒息感愈发强烈。
林潭背对着乔乾,一言不发,他知道从乔乾哪里根本问不出什么。
也不想为了他们二人昨晚的乱性做出什么要生要死的蠢事。
良久之后,林潭说道:“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呢,乔医生,我想我已经支付了您的报酬。”
微妙的气氛沉默下来,林潭像是回到了医院的状态,他等待着乔乾的回答不再有过多的交谈。
乔乾抿紧嘴唇,将手上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林潭。
迎着林潭疑惑的目光,乔乾的手指钩住礼盒上柔滑的绸缎花,礼盒的绸缎被拆下,滑落在地。
一件瘦小但看得出岁月的外套躺在天鹅绒上,这件衣服虽然受到了悉心的保养但价值可能还比不上礼盒上昂贵的绸缎。
乔乾的眼底吐露着热意,礼盒里仿佛是他的一颗心,它腐朽肮脏溢满的情爱又使其鲜活,跳动着频率期待有人将它捧在手心。
幼时他喜欢看玻璃里反射的影子,青灰色的墙壁惨淡的挂着几盏明黄的灯,追求奢侈的父亲不会考虑孩子是否怕黑。
孩子睁着清澈的眼睛在想,等他长大后要把屋子里所有不喜欢的都换掉。
为此,他愿意等待,等自己的愿望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