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本该是高兴的,这世刚刚穿过来的时候,制定的目标也不外乎是光明正大的嫁入北静候府,偏我此时多喝了几杯,心里明镜一般亮堂,唯恐他因为沈琬谣嫁作别人受刺激之下才出此言的,毕竟对于一个穿越女来说,如果对方是因为责任而不是喜欢才娶自己,真的是最大的悲哀了。
我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摇头道:“不必了,原是我多喝了几杯,强拉着世子的,与世子并无干系,况且并无外人瞧见,便只当没有发生过好了,无须如此。”
他往前走了一步,抓住我一只手,缓缓说道:“不想欺瞒郡主,我对你本无任何情意,甚至是有些许厌恶的,昨夜从郡主府回去后,我静坐了大半晚,将这些年来的事情细细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从郡主六岁离京之时赠送玉佩,到慈安寺上香,长公主府桃诗会,仗义的从山贼手里救下舍妹与母亲,到郡主带人奔赴小荒山助我脱困,点点滴滴涌上心头,郡主如此深情厚意的待我……”
“我也只是在还债而已。”我笑了,“或许前世欠你的吧,都还清了,来世也好清清爽爽的投胎做人。”
方才春竹跟秋菊都识趣的背转过身去,现在听了慕容清风这番言语,心直口快的秋菊就忍不住插言道:“世子,若是今日之前,郡主听了必定十分欢喜,不待您去同皇上求婚,就自个去宫里求皇后娘娘了,可惜的是,今早皇上已经派福公公送了圣旨到郡主府,将郡主指给了您的表兄沈南风。”
前日同慕容清风在点将台比武时,劝他的那番言语其实也是在劝自己,所以今早接到圣旨后也没有太悲伤,那日从小荒山上下来时,倒是见过沈南风一面,模样生的不错,年纪轻轻便是京郊大营的参将,可谓前途无量,听说这桩婚事还是他亲自去求的皇上,见过我一身男装灭掉上千人的山寨还敢娶,倒不是那般迂腐之辈,沈大人沈夫人也是极好想与的,如此良配已算是烧了高香,我自然是没有反对的理由。
慕容清风似是吃了老大一惊,讷讷道:“表兄不过只瞧见过你两次罢了,怎地如此鲁莽行事!”
“他不是鲁莽,而是先下手为强。”为官的人,有哪个不是心思慎密的呢?我笑笑:“之前种种也就身边之人了解,这次剿匪的事情,却是闹的满京城人人皆知,就连宫里的皇后娘娘都不例外,他知你恋慕自己妹妹,也便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皇上将她许给三殿下,为防你退而求其次,便早早的去求了旨。”
“并非是退而求其次。”慕容清风揪住关键字眼,急切的解释道:“听闻表妹被赐婚的消息,我只是有些不舍,可是得知郡主被赐婚后,我心里却像是被剜去了一块肉那般疼,想来早已动心了,只是因着表妹日日在跟前打转,没有瞧清自己的心。”
我面上作出一副凄苦的表情,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只是过去在北静候夫人面前受了那么多委屈,又被他冷着脸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如果轻易便能让他如愿,便不会将我放在心尖尖上珍惜,于是下滑坐到楼梯上,抱着脑袋闷闷的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圣旨已下,再过两个月我便嫁作沈家妇了。或许我们本就没有缘分吧,世子出身世家又仪表堂堂,必能觅得良配,就把我忘了吧。”
“怎么可能忘得了?”慕容清风蹲下来,一下将我揽进怀里,手中爱恋的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我眯眼瞧去,竟是我当年送给他的家传玉佩,往日不见他带着,今个竟翻出来带在身上,想必上船来是跟我表白的,又听他说道:“除了郡主,便不会再有人待我如此了,我断不会放弃,赐婚了又如何?我明日一早便去求皇姨,让她劝皇上收回旨意。”
皇上金口玉言,沈家又是那般的家世,岂能说收回就收回?这种世家公子哥,打小便是锦衣玉食,事事有父母在前操持,根本就没受过任何挫折,不晓得世家诸事的艰难,叫他碰点钉子也好,便往他怀里拱了拱,点头道:“好,我在府里等你消息。”
两人安坐良久这才分开,此时船已靠岸,他提着灯笼率先离去,我站在船头会齐了容姨钱叔等人,这才踩着搭板上了渡口,钻入马车,春竹、秋菊随后跟上来,方才的谈话她们两个自然听在耳力,春竹担忧的问道:“郡主,皇上会顺了世子的意,撤销您的赐婚圣旨么?”
我笑的极其笃定:“自然不会。”顿了顿,又笑道:“就算世子的父亲北静候亲自去求,皇上多半也是会拒绝,沈家如今圣眷正隆,怎可能让沈家失了面子?”
秋菊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诧异道:“既然郡主如此笃定,又为何还让世子去面圣呢?”
“本郡主倒贴了这么多年,到了动真格的时候,还是不能如此便宜了他,总要让他碰几鼻子灰才好。”我接了春竹递过来的茶水,微微一笑,低头抿了几口,又叹息道:“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被赐婚,这些公子姑娘的还真奇怪,随便见一面便害上相思病,然后巴巴的去求婚,难怪会造就出那么多的怨侣。”
春竹捂嘴“咯咯”笑道:“婚姻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多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几个能像郡主这般恣意的,有个一面之缘的算是难得了,多数人都是大婚当日才能见面呢。”
如何让皇帝取消赐婚,我还得仔细计划思量下,还真是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