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醒来,阮青就贼兮兮的跑到我面前来禀报,说是北静候夫人来了,我连忙将他赶出去,唤来春竹、秋菊伺候我穿衣梳头,然后慢吞吞的踱去前厅。
北静候夫人坐在厅主位上,手里端着个茶碗,正小口的啜饮着,余光瞅见我进来,将茶碗“砰”的往桌子上一放,冷哼道:“都已经日上三竿了,郡主怎么才起身,成何体统?”
我听的一怔,这语气怎么跟婆婆教训儿媳妇一般,虽然我极有可能会成为她的儿媳妇,但是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语气,我往边上一张椅子里一靠,无所谓的笑道:“横竖起来也无事可做,索性睡到自然醒了,也不是日日如此,偶尔还会早起练下功夫的。”
她的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撇嘴不屑道:“女儿家,舞刀弄棒的,像什么样子?有那些功夫,不如学学女红厨艺的,将来也好服侍相公侍候公婆。”
“哈哈哈……”我仰头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春竹连忙递上丝帕,我接过来擦拭了下眼角,睨着北静侯府夫人,反问道:“若是我跟其他大家闺秀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窝在绣楼里描红绣,那么上次夫人跟小姐遇险,我便只能自保的吩咐车夫调头绕道,夫人跟姑娘又如何能全身而退?别更提去小荒山搭救世子了。再说了,我堂堂槿月郡主府,奴仆丫鬟不下百人,女红有绣娘,做饭有厨娘,我学与不学有什么关系?总不会没饭吃没衣穿就是了。”
总算将心里话说出来了,以前看古装剧或者古典小说,总要求大家闺秀要学这些东西,我就特别不理解,嫁人后根本用不到的东西,北静候夫人颤抖着手指着我,气的说话都说不完整了:“你……孺子不可教也……蛮女,不配做我北静候府的媳妇……”
慕容清风昨晚同我说今个一早便入宫去求皇上,想必进宫之前先禀明了父母,所以北静候夫人这才过来示威呢,秋菊送来早餐,也备了一份给北静候夫人,她撇了一眼没有搭理,我端起热牛奶喝了一口,满口的长叹了口气,又啃了几个煎饺,这才笑道:“夫人多虑了,我已经被皇上赐婚给沈参将,就算头痛也是沈家夫人头痛,与您并无多大关系。不过我常听人说,沈夫人最是开明,沈家姑娘时常女扮男装去参加各种诗会,并且博得‘才女’的名号,想来不会为难与我。”
她使劲在桌子上一拍,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家清儿对你一往情深,昨晚一夜未睡,今早起来便拉着他父亲入宫去求皇上,你却心心念念的要作沈家的媳妇,对得起清儿么?”
“夫人怕是弄错了吧?”我差点被口里的东西噎死,咳了半天才喘过气来,好笑道:“世子不是对沈琬谣一往情深么?”
“一派胡言,清儿只把琬谣当做妹妹来照顾,莫要败坏琬谣的名声,若是他们郎有情妹有意,早几年我们两家便把婚事定下来了,哪里等得到你从边关回来。”北静候夫人急切的辩解,我将筷子一放,吩咐秋菊:“吃不下了,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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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投机半句多,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北静候夫人也不肯走,想必是在这里等消息,我也不赶她,端了杯茶慢悠悠的喝着,没过多久,慕容清风便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守卫的侍卫,不敢冲上来阻拦,一脸为难的跟在身后。
“郡主……”他方一出口,眼睛便瞧见了坐在主位上的北静候夫人,满脸诧异道:”母亲,您怎会在这里?”
“怎么,许你来就不许母亲我来?”北静候夫人语气阴阳怪气,慕容清风转头看了我一眼,我冲他耸肩一笑,他忙道:“不敢,母亲自然来得。”
从他脸上的神情,我便知道皇上没有同意,也就没有开口询问,旁边那位北静候夫人却是比我心急的多:“清儿,皇上同意没有?”
慕容清风摇了摇头,神情落寞的说道:“皇上说若是我早些跟他提,他怎样都会答应的,但是表兄先开了口,圣旨已经下到沈府跟郡主府,全天下的人都晓得了,不可能再收回。”
意料之中的答案,我低垂了头假作忧伤,心里百转千回,昨个了大半晚上的时间,同阮青陈可他们商量对策,事已至此,若是还想同他在一起,要么不顾两家的性命安危,直接私奔,从此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这点我自然是不会同意的,我吃些苦倒没什么,但是子孙后代都要过着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不可以出仕,更不可以抛头露面,那真的是太对不起他们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鱼死网破的办法,那就是生米煮成熟饭,最好再捣鼓出个孩子来,然后去皇上面前示威,他要么砍死我们要么就改圣旨,因为两家家世摆在这里,砍死我们的可能性为0,所以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如果走这一步,我的名声彻底完蛋了,还要连累沈南风被带绿帽子遭世人嘲笑,至于慕容清风,在这个男尊社会里,人家最多是说他年少风流,不过沈家跟慕容家估计会决裂……代价实在太大了,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慕容清风多半是承受不起的,即便最后成功,北静侯夫人也会恨我入骨,往后没有安稳日子过的。
哎,本来一切顺利,沈琬谣嫁给三殿下,慕容清风对我的态度也已经松动,剩下的便是交给时间了,孰料该死的沈南风会来了这么一出,搞的事情复杂到无以言语的地步,表面上我装的淡定,其实心里早已着急的不行。
叹了口气,我低低道:“若是收回圣命,便是当着全天下的人面甩了沈家一个耳光,皇上自然不会这么做的。实在不行,便算了吧,只当我俩有缘无份。”
慕容清风走前一步,一把握住我的手,坚定道:“我好不容易才认清自己的心,绝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