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紧似一声,晓川能感觉到若初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和她拼命压抑着的恐惧,于是他只能不断地给她讲笑话,用尽了浑身解数,直到听筒里再也没有雷声,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就在他也要松一口气的时刻,她突然抽泣了起来,他的心于是再次抽紧,他明白她是为了什么,但是就是这件事,他在心里一万遍地请求她的原谅,他无法做到。
挂了电话,才知道自己几乎将会议室里的人晾了大半天,于是赶紧道歉并宣布散会。
因为她是哭着挂了电话的,晓川知道若初一有什么事就容易生病,于是心里一直不放心,一直有冲动回国去看看她好让自己放心,可是又怕她误会自己,所以就这么一纠结,不仅寝食难安,连口腔溃疡都犯了,做梦还梦到若初因为害怕往自己房间跑的情景。
更巧的是,没过两天,晓川刚刚睡着,也被雷声惊醒,他第一反应是赶快打电话安慰若初,电话拿起来的时候才想起,这里是美国,和若初隔着十万八千里,这里打雷不代表若初会听到,但是却让他下定了一个决心。
第二天一大早,晓川就登上了回国的班机。
晓川一直是远远看着若初的,从她从写字楼出来,去超市买菜,然后勉强提着东西走路回家。
她的一头长发不知何时已经剪短了,再加上人清瘦了一些,显得更干练成熟,一身合体的职业装被她衬得曼妙玲珑,和她牛仔t恤的简单装扮传达出的是不一样的气质,两种他都喜欢。
他目不转睛地尾随着她,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直到她到了楼门口停住,她习惯性地回身望了望,他赶忙躲在柱子后面,看她好似在找人,他还以为她发现了他,还好,晓川不知道这只是若初的固定动作,原因是她有一回梦到下班回到楼门口的时候,爹地在她身后叫住她,于是每次经过这里的时候都回头望一望,因为她总觉得那个梦没准哪一天就会成真。
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直到楼上房间的灯光亮起又灭下,晓川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这就是他回中国的目的了,看一眼她,知道她一切都好,他就安心了。
可是再次回到美国后,晓川就觉得生活更加无望和寂寞,他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换上了抑郁症,于是特意跑去看心理医生,结果是一切正常,可是就是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唯一比较让他兴奋的是晓晴和伯纳德的到来,在他们一起邀请他回国的时候,他确实是雀跃过的,可是他终究没有勇气回来面对她。
一年,只要一年后告诉她,他根本不爱她,他相信她不会食言,会安静地退出,并且她现在也绝对没再提这件事,按理说他是不需要怕的,可是他就是打怵回去,也许他没意识到,他怕的恰恰是他自己,是他自己的心,是他那颗和她同样的心会坚持不住向他臣服,那样的话,一切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如果他当初没有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给秦南,他是否就不会成为若初的教父?那也就不会有了后来那么多的纠缠。
如果他没有选择回国发展,而是每年回去一趟给她过一次生日,那样尽管生疏,也总好过这样的牵肠挂肚欲罢不能。
可是,一切都是如果,而这世界上什么都有,偏偏没有如果,正因为经历过那么美好的日子,正因为曾经那样的幸福过,他才慢慢发现也许最后赢的是若初,因为背叛自己的心也需要勇气。
正是因为若初给了他一切,他才发现此刻的自己,正深刻地孤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