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客人
张若老泪纵横。
女儿给他熬了一碗粥，然后便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回归长安的路。
看着落日余晖之下渐渐远去的马车，张若不知道以后自己和女儿还能不能在同一条道路之上同行。
自己还在努力地维系着摇摇欲坠的大秦，
而张轻云却在为大秦的垮台作着准备，
而她效力的对象，却是李大锤。
提前布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正是李大锤一向的做事作风。
从谋算宝瓶州开始，到安西都护府的成立，无一不是提前多年布局。
外人看起来所谓的运气，其实是有人数年如一日的精心谋划。
而女儿这一次回长安，张若相信也必然是李大锤开始图谋关内的一次落子。
这一次率先落下的棋子，便是自己的女儿。
难怪自己作为一介囚犯初到关外，便引起了这个人如此的重视，不但想法设法保住自己的性命，更是对女儿礼遇有加。
是因为他早就想到了今天吗？
如今自己已经是三品副都御史，张轻云一旦回到长安，便又是大家闺秀，又会是长安贵胄圈子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而有了安西都护府提供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再加上女儿本身的能力，张若相信，用不了多久，知秋院便会在关内织上一张无比巨大的网络。从而在李大锤需要的时候，开始发力。
“袁通，大秦真的无可救药了吗？”擦干净了脸上的泪，眼瞳发红的张若回头看着陪自己来送行的袁通。
“学士，我不大懂什么国家大事，不过轻云小姐说得也很有道理呢！”袁通扶着刀，努力回忆着这段路上张轻云所说的话。“关内乱起来，只怕是迟早的事情。襄城之败便是所有矛盾的一次集中爆发，在大秦本来就不稳的下盘之上又重重地踹上了一脚。”
“我不信这是真的！”张若依然嘴硬。
袁通看了张若一眼，没有多说，他知道张若不是不信，只是不愿意相信。
真相永远是最残酷的。
张轻云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说假话。
特别是吴德居然是黑冰台的第四号人物这事儿，着实让袁通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他娘的太让人意外了，一路之上，自己和大哥两个自诩为老江湖的人，楞是没有看出半点端倪来。
比起这些人物来，以前的自己可谓真是夜郎自大，不知死活，能活到这个年纪，委实是不容易。
“学士，您也用不着伤心，其实在属下看来，你和轻云小姐，未来未尝不会殊途同归！”袁通安慰道。
“怎么说？”张若反问道。
现在的他，拼命地要为自己和女儿不同的行为找到一个更加合理的解释，就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些什么，那怕袁通在本质上就是一個江湖莽夫，他也想听听这个人能说出一些什么道理来。
万一可以呢？
哪怕是一个蹩脚的借口。
“李都护他们想要制霸关外，北伐元国，没有十年以上的准备，根本就不可行。”袁通笑道：“而且还要在一切顺利的基础之上。而按轻云小姐的说法，两三年之内，关内就要乱起来了。真乱起来，关李都护他们什么事呢？真到了那个时候，李都护他们挥兵入关，那不是叛乱，那是平叛吧！”
张若苦笑道：“不管是令狐野或都李大锤，入关之初，肯定是以平叛为借口，但到得最后，多半便又要改朝换代了！”
袁通犹豫半晌才道：“学士，其实换不换皇帝的，真不重要。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谁当皇帝跟他们有啥关系呢？只要他们日子过得好就行了。所以啊，真到了那个时候，在属下看来，如何最快结束乱局反而是最重要的。宁当太平狗，不作乱世人，便是我们这等江湖人物，也不想一日辈子打仗的。”
袁通的话，倒是给了张若一些安慰。
“且行且看吧！”张若努力地振奋起精神：“袁通，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努力地发展壮大，李大锤有一句话说得好，咱们要成为坐在餐桌上点菜的人，不能成为餐桌上的一道菜肴。”
袁通连连点头。
实力，便是一切。
以前在江湖上是如此，现在在官场之上就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