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多坐一会儿就觉得腰疼肚子顶得慌,崔辞都要以为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都只是一场梦了。
他放下笔揉了揉腰,撑着桌角站起。
荣秋见他站起来,也马上起身,“怎么了,陛下?”
“没事。”崔辞一手撑着后腰,头还低着一刻不停的看着这些奏折。
虽然平时崔云钦基本都会帮他解决了,但若是遇见比较重要的,崔云钦还是会给他留着,让他来定夺。
若是以前没怀孕,他倒是有干劲,只觉得这个皇位他还能再坐一百年。但如今肚子里揣了一个,他却恨不得立马退位。
这个折子,他真是一本都没力气批。
崔辞一面心烦,一面继续批奏折。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直到凌寒端着药找来御书房,他才忽然惊觉,天已经黑了。
他端着要,看着顺手给荣秋号脉的凌寒,说道:“云钦他们,还没回来?”
“没有。”凌寒道:“瘟疫会传染,他们跟那些染上瘟疫的人走得近,他们最近应该都不会回来。”
崔辞一顿,却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无论是作为他的儿子还是苏镇的儿子,在这件事上,崔云钦都责无旁贷,他心中虽担心,却也不发表意见。
于是,崔辞只是扶着肚子叫人先去传了膳。
三人坐在一起简单吃了些,崔辞又叫凌寒给荣秋安排了住处,便自行休息去了。
果真如凌寒所说,崔辞和苏镇两人,一连七八日,都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能见到的,便只有他们各自托人传回来,然后又经过凌寒一遍遍消毒过后的书信。
不过,这几日有荣秋凌寒陪着,再加上批不完的奏折,崔辞倒也没觉得无聊,只是难免有些担心崔云钦的身体。
而且,再过几日,就要过年了。
但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朝中大臣休不了假,崔辞也躲不了懒,整个京城,甚至没有几家人有心情迎接新春的。
对此,崔辞也是非常无奈,却也实在无解。
即使崔云钦和一众大夫太医都在钻研治疗瘟疫的特效药,可成果却微乎其微。
而这场瘟疫的源头,崔辞更是派去许多影卫去查,却都查不出一点眉目。
崔辞都要愁死了。
凌寒也是。
崔辞这几日休息的时间实在太少,本就因为那场刺杀弄得极其危险的胎像,在他这些日子的苦熬之中变得更加危险。
才不过七八日,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凌寒看着他已经变小了一圈的手腕以及削尖的下巴,脑子里全是想着该要怎么给他补回来才好。
要不然等崔云钦回来,瞧见自己心上人瘦成这个样子,指定得在他跟前闹。
虽然,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好在,荣秋还算听话,药乖乖喝、饭也认真吃,平素也没什么烦心的事,几日下来,状态倒是比来时好了许多。
凌寒看着眼前一个孕夫一个孕妇,只觉得自己以后不干太医这行了,都能在街上开个妇科医药堂。
凌寒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御书房外响起大太监的声音,“陛下,国师大人来了。”
“国师?”凌寒不禁侧目,看向了崔辞。
崔辞不假思索,转身走到案几前坐下,才道:“进来吧。”
门应声被推开,大太监恭恭敬敬的将国师请了进来。
再一次见到国师,并且还是以这微妙的关系见到,崔辞一时间不禁沉默。
倒是国师,一脸平静的走到他眼前来,开口便是没头没尾的一句:“真可惜。”
崔辞顿了顿,说道:“可惜什么?可惜怀孕的事情没有将我压垮?”
“不。”国师道:“可惜小九死在了你之前。”
“真是……太可惜了。”国师的表情,是深深的遗憾。
“小九?崔河?”崔辞微微眯眼,忽然想通了一些东西。
他也不绕弯子,直言道:“前些天那群刺客,是你派去的?”
“是。”国师似乎并不打算隐瞒。
“你明知那些人杀不了我。”崔辞有些不解,“为何?”
“吓一吓你而已。”国师的目光移到他的肚子上,笑道:“毕竟,怀孕的人最经不住吓,万一你孩子被吓掉了,你不也一样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