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闻说不准自己有没有心动,她姑且收下了徐乔这枚表意暧昧的戒指,同时继续装死一样不愿意回复许有竹的求爱。
这样貌似平稳的日子持续到2月29号,就崩裂了。
陆闻正准备睡觉,放在床头的手机嗡地震动了一声,是许有竹传了一张图片。
点开图片的那一刻,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一根名叫理智的弦断掉了,断掉的同时,同情、怜惜与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反胃感一起涌上心头——许有竹穿着一件深红色的真丝情趣内衣,完美贴合她的身材曲线,两片蕾丝盖住乳尖,绳子一般缚着她,无比的性感又成熟。
情趣内衣也分很多种,面对男性的凝视,作为衣服它们也同样被划分成清纯玉女和性感荡妇两种类型。陆闻不希望她曾经深爱着的女孩以这样庸俗的方式诱惑她,从不希望。
她在犹豫。
和许有竹重逢之后,她几乎每晚都在咀嚼过去的记忆,现在日历上的每一天她都要追溯过去的一天来品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凡是与过去的许有竹在一起的时刻,都被现在与许有竹重逢后的她拿出来比较——是的,比较。一旦开始比较,陆闻就感觉自己的爱变得不纯粹,她没有办法自欺欺人地说,无论许有竹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喜欢她。
十年来,她认定自己内心深处唯爱一个人,这个人叫许有竹。可当心心念念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她突然开始惶恐,一边惶恐着一边思考起一个只会出现在青春伤感疼痛文学里的问题——“喜欢和爱,究竟有什么区别?”
脑子里总是有一个天使,一个恶魔。天使对她说,你深爱着许有竹,无论她现在是什么样子,你都还爱着她。恶魔问天使,哪怕她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天使马上悲怆地回应说,人都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可恶魔又会堂堂正正地说——陆闻还在坚持。至少在保持自我这件事上,她还在坚持。她从不隐瞒自己的性取向为双,坦然地面对自己睡过的男男女女,面对父母的催婚逼育,她也从来没答应过。
可是现在的许有竹在做什么呢?嘿,那个小恶魔又冒出来了!小恶魔说,许有竹在把你当成男人一样讨好。可天使又问陆闻,你不是爱她吗,你不是喜欢她吗,她需要你的时候就出现,她寂寞的时候就去抚慰她,有什么不对?
最终陆闻选择听从天使的建议。尽管恶魔告诉她,这会让她很痛苦。
她认真地洗一下自己的私处、乳房和腋下。直到人在许有竹房门前站定,她的心还在狂跳——因为她知道,房间里还有一个熟睡的孩子。
后面发生的事有些与她想得不一样。
陆闻平躺在床上,松软的床褥中有股小孩子的奶香味,还有淡淡的花香。她向右偏过头,正好对着双眸紧闭、睡得香甜的小女孩的脸——她的身体还那么小,未来还有无数种可能,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你这算是答应我了吗?”许有竹跪在床上,整个人笼罩着她,将陆闻整个圈在身下。
“……嗯。”在一阵幼稚又激烈的心跳声中,陆闻给出很小声的答复。
是许有竹感到寂寞,是许有竹说“我需要你”,是许有竹先开始行动,是许有竹挑逗着她的身体,让她找回原始的欢愉。
她像抱着孩子一样,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长发,手指插进发丝里,慢慢破开打结的发尾。许有竹把脸埋在她的肩窝,狠狠地嗅着自己的味道——会是什么味道呢?迷迷糊糊地思考着,许有竹已经吻上她的眉毛,紧张得扑闪的睫毛,不知道该睁开还是该闭上的眼睛。像一朵花落在她的脸颊,像幼鸟柔软的羽毛。
这次终于是成年人的吻——陆闻抬起下巴迎合着她,任由她的舌头侵入自己的口腔。好近好近,她像个第一次做爱的黄花丫头,紧闭着双眼,可她能感觉到许有竹涂了桂花味的唇膏,也许睡前还喝了花茶。
麻烦再多一点吧——这么想着,她伸手环住许有竹的身体。直白、毫无阻隔的肌肤接触,因此抚慰了两个寂寞的灵魂。
陆闻的胸并不大,一只手就能握住,甚至称得上小巧,和许有竹那对波涛汹涌的胸器完全不能比较。首先她感受到的是许有竹的舔舐与逗弄,乳尖慢慢挺立起来,另一边的乳房被许有竹整个握住,像面团一样揉捏按压。两根手指掐住乳尖,一下又一下,在这种带着轻微的疼痛的前戏里,陆闻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许有竹越是掐着她的乳尖,她就越能感受到一种想要呕吐的快感——反胃的感觉不断涌现出来,可又有被电流击过的快感流过全身。陆闻沉浸于这样痛苦与欢愉交织的缠绵。
一路向下,许有竹的唇来到她已经饥渴已久的阴蒂处。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便引来身下人的颤抖。许有竹好像笑了一声——紧接着她的阴蒂被舔舐起来,不时被虎牙摩挲着。
“唔……”陆闻想要叫出声来,却想到旁边还有一个熟睡的小女孩,只得死死咬住下唇,捂着自己的嘴。
“我觉得,你叫出声也没关系的。”
“别说了…啊,嗯……”另一只空闲的手紧抓住床单,呻吟声终于从紧闭的唇齿中泄出。
舌头忙着舔弄,许有竹的手指也没有停下。再次光临那个冒着呼呼热气的花穴,一方肖想多年的宝地,一边等待许久地采撷。手指伸进去,滚烫,紧致,温暖。
“嗯啊,啊,哈啊……”陆闻情不自禁地想并拢双腿。
阴蒂被含住,手指不停地在穴里抽插,咕啾咕啾的水声在静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陆闻偏过头,发现对面居民楼那户亮着的灯熄灭了,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她紧张得绷紧了身体,不敢再发出一句呻吟。
第二根手指的加入让她的拒绝和禁止显得苍白无力——“去吧,去吧,陆闻,好不好?”许有竹最后轻轻舔了一下那已经准备好释放的阴蒂,加速了手指的抽插速度。
“哼嗯,嗯,嗯……好舒服…”
两个身体交叠着,瘫倒在了床上。
陆闻心里始终有一把火,怎么燃烧都不会熄灭的火。也许会变得微弱,但始终无法消失。
因为她始终很寂寞,所以这把火无法熄灭。
渴求着和别人的肢体接触,但得到满足之后仍然会寂寞,只因为那人不是许有竹。
直到她遇见现在的许有竹,她还是很寂寞。
既然要直面自己的内心的话,那就要面对这把火。
因为这把火只为17岁的许有竹燃烧。
“呐,陆闻,我不在的这些年,你寂寞吗?”许有竹枕着她的小腹,呼吸的热气尽数喷洒在她刚刚高潮过的私处,引起一波卷土重来的快感。
灿烂的花火在高潮来临的那一刻绽放在陆闻的脑海里,她蜷缩起脚趾,后背僵直,脑子变得一片空白。大口大口地喘气,深呼吸,调整过后,她抚摸着许有竹的发顶,想要开口回答,却发现嗓子哑到发不出声。
陆闻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从小她就喜欢与众不同,不是摆在台面上的特立独行,而是暗戳戳地观察大家,然后倘若发现自己与他们有不一样的地方就会暗自窃喜。她是这样的人。
直到上大学,她才摘下眼镜。再这之前都是戴着黑框眼镜的乖乖女,给人一种“这个人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的感觉。她为了许有竹公开和父母出柜,尽管如此却依然收到比普通家庭更多的生活费。成年之后,去哪里都可以光明正大,她也终于不用遮遮掩掩,隐藏在城市大街小巷的les酒吧她几乎都造访过。
许有竹的离开带来的是过分的戒断反应。起初她根据自己的审美喜好选择女生作为长期的炮友,后来她只在闲暇的时候一夜情。开始选择男性作为情欲对象是读研究生之后才有的,可以说是无聊,玩腻了,需要一些新鲜感,因此她答应了一直追求她的一个男生,他们像普通的情侣一样,那个男生循序渐进地追求着她,带她出去吃饭,和她讨论学业和人生规划,把她当做私定终生的未来妻子一样爱着,这份爱务实,充满责任感。确定关系之后,他们的拥抱、牵手和亲吻都很慢,陆闻是他的初恋,第一次亲吻的时候,那男生嘴里全是薄荷味,不知道吃了多少颗口香糖。第一次上床是陆闻提出来的,那男生青涩得很,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身上只有舒肤佳沐浴露的味道,看得出来他性经验少得可怜。就是这样一份认真、熨贴的爱——让陆闻心里不停地在拒绝,在嚎叫。尽管她始终在忍耐。
最后当然是她提出了分手。
中间隔了很久一段空窗期,在那段日子里她连自慰都不曾有过。躺在床上,无论怎样抚摸自己的身体,那些熟悉的敏感点也无法带给自己一丝反馈。
久违地回到les圈,第一个瞄准的猎物就是徐乔了。她们在一场les联谊会上相识。陆闻本来不想去,因为她已经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同性恋了,踌躇犹豫着,最终还是败给了寂寞。
那个男生叫袁帆,是她唯一的与异性的恋爱经历。也许一开始是带着一些无所谓,但慢慢地她发现自己也要变得认真起来了,与性别无关,被一个人真诚地爱着总是沉重又幸福的。她甚至有想过,干脆就这样走上结婚生子的道路好了。每当这样的想法浮现,天使和恶魔又会开始辩论,心底那点说不上来的不甘心总会被小恶魔挖出来。
徐乔也是一个认真的人,她认真地和陆闻确定了长期的炮友关系。一开始也只是试试——和许有竹一样的流程。从眉毛开始落下的吻,被把玩揉捏的胸,平坦的小腹,被吮吸的阴蒂,慢慢探进去的手指,还有假阳具。
可是又有哪里不一样。
陆闻在天台上和何景光打电话,冷风不停地钻进她的裤腿里,冻得她直哆嗦。在寒冷带来的清醒中,在何景光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答中,徐乔和许有竹的身体开始在她脑海里重叠,本来不想比较,可又止不住地开始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