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太后刚刚仙去,朝中定会动荡一阵,我不能离开太久,”姬别情替祁进放好行李,点燃火盆,待到屋子里暖起来才将窗户稍稍打开一条缝,“你先休息,我有事找你们掌教。”
祁进才开始煮茶,见姬别情又要出去,微微皱眉:“你找我师兄做什么?”
姬别情轻咳一声:“这次来的身份不一样了,总不能连声招呼也不打。”
直至姬别情走出院门祁进才反应过来姬别情在说什么,只恨手里的茶壶没泼到姬别情脸上。邓屹杰恰好这时端着饭食进来,见姬别情不在,松了一口气:“师父,姬大人去哪儿了?他不在这里用膳?”
“……别问。”
“那……那我要拿走一副碗筷吗?”
“放着就好,”祁进坐下来给自己倒茶,“我等他回来。”
姬别情在纯阳宫打听李忘生在何处,总觉得纯阳宫的道士看他的目光都不太对劲,也不曾细想,得知李忘生在老君宫便直奔而去,走到一半却听到有人叫他。
“姬大人留步。”
“于道长,”姬别情停住脚步,“有日子没见了。”
“不知姬大人是否愿意赏脸,喝杯茶再走?”
于睿站在姬别情身后,气定神闲似的抱着拂尘,姬别情先前与她多有不悦,他直觉于睿来者不善,但她毕竟是祁进的师姐,日后多有来往,他不能总和人家僵持不下。于是硬着头皮转身,稍一拱手:“有劳于道长。”
于睿的小院倒不似祁进那样清净,院中不少花花草草,两株梅花在墙角盛放,旁边的石桌上是一局未下完的棋。于睿亲自端着茶盘过来放下,将一杯热茶放在姬别情面前。
“这是师弟去长安之前留下的一局棋,贫道曾说,要他得空了回来下完,”于睿坐下来,执起黑棋棋子,“姬大人怎么看?”
“满盘皆输,无力回天。”
“可师弟的棋艺,原本不至于此。”
姬别情才端起茶杯又放下:“道长想说什么?”
“他心乱了,姬大人以为是因为谁呢。”
“姬某愚钝,不知于道长话中深意,还请指教。”
“纯阳宫修的是道,不是仙,师弟他总想与尘世划清界限,但二十多年来从未有一刻真正划清过,他自己也知道做不到,所以总是逼迫自己漠视一切欢乐与痛苦,不完全脱离尘世,又不去接近尘世,”于睿终是放下了黑棋,将吃掉的棋子一颗颗拣起来,“听闻你入狱的消息以后,他放下这局棋去了长安,我熟悉的师弟,就再也没回来过。”
“于道长聪慧如斯,”姬别情镇定地抿了一口茶,谨慎道,“应当知道我与进哥儿……”
“你倒是叫得亲热。”
“……”
“贫道无权干涉他的决定,他原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纵使贫道对姬大人有千百个不满,到底是他自己的选择,”于睿侧头笑笑,“不过是为了提醒姬大人,纵使太后已经仙去,纯阳宫亦有他的亲人。”
“姬某受教。”
“姬大人可是去见掌门师兄?”
“是。”
“不巧,掌门师兄原是今日要启程去长安的,”于睿捧起自己的茶杯,“姬大人若是再不去,可就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姬别情的身影已经消失,只留下雪地上一串脚印。于睿坐在原处,拂去肩头上的落雪,望向屋檐上挂着的白纸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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