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进呢?”
“回台首,祁道长正在三清殿处理事务。”
姬别情点点头,将人遣走,瞥见院落里空荡荡的躺椅,犹豫片刻,便走到旁边自己躺上去。上头仿佛还留着祁进的体温,还有他身上雪一样冷的气息,分明每晚在他怀里睡着的时候也让他几次三番抑制不住冲动,偏偏总是像和他隔着一座山那么远。
他想自己算是着魔了,像叶未晓对那个叫高剑的小道士一样。堂堂凌雪阁吴钩台台首,当朝正四品大员,荣华富贵万贯家财皆在囊中,要什么样的人得不到,偏偏栽在一个对他爱答不理的废黜郡王身上,细想之下丢人得很。
却是找不出理由来放手,着魔太深,许多事本就经不起推敲。
“师兄。”
“你痊愈了,心思却比以往要乱,又不曾听说你与吴钩台的人起争执,”李忘生点上一炷香,“这于你来说不是好事啊,病体初愈,若心事依旧纷杂,迟早还要再病一场。”
“师兄觉得,姬别情其人如何?”
“为人臣子,他算得上忠勇无双,为普通人,他实在戾气过重。”
“师兄以为这样的人可渡吗?”
李忘生微愣,好在背对着祁进,他的动作也显不出什么异常来,只规规矩矩地拜了三拜,将香插进香炉里:“世上无人不可渡,只是他自己是否愿意罢了。你想渡他?”
“他并非生来残忍无情,若能寻正派大道,本不至于如此。”
“这世上本就没有人生来残忍无情,可也并非人人皆能得道。善果善因,恶果恶因,姬施主杀孽已经如此重,已是因果之故,他会愿意被你所渡吗?”
祁进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怎么会知道姬别情愿不愿意被他所渡,只是经历种种之后才发觉他对姬别情诸多误会。他当初先入为主以为姬别情在欺辱女子的事还没来得及道歉,姬别情这些日子又殷勤得过分,比邓屹杰对他还要上心,有时单纯得一根筋似的。杀业再重亦能为人所渡,他这样的人,原本应当有机会,不在阴暗的血海里浮沉。
“又是这个表情,你小时候就常常这样,思索许久,最后勉强憋出一句话来,‘都是我的错’,”李忘生有些无奈,“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习惯把错误都揽给自己。你本不需要为此所累,修道也不是自我折磨。”
“师兄的话我记下了。”
“你还是想渡姬别情?”
祁进喉咙动了动:“若我能。”
他不知道他是如何回到住处的,今日没有弟子在思过崖领罚,他走到一半才惊觉,便又折返回去,院落里空荡荡的,房间门却开着。姬别情正在泡茶,听见门外有声音,才放下茶叶罐子抬起头来。
“你那个徒弟,”祁进轻咳一声,依旧不大愿意直视姬别情的目光,“方才我见他面色苍白,不是病了就是受伤,唐小姐弄来的药材送到厨房去了,他住在哪儿,我差人送些药膳过去。”
“我任务归来时也常常面色苍白,道长也不记得给我留一份药膳。”
“他看起来——”
“你不必操心叶未晓,他命大着呢,”姬别情想起在高剑院落外头听见的声音,想说的话有一半都咽了下去,“还能回来找我复命就是没什么大碍,我们这样摸爬滚打惯了,八岁时我的脸色比他现在还要差,不还是好端端活到现在。”
祁进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八岁?”
“不提也罢,”姬别情将茶叶泡开,第一壶茶水倒进盆里,屋内茶香四溢,“道长今晚想用什么晚膳?”
“屹杰自会准备。”
“可别再清汤寡水连一滴油都看不到了,道长如今的身体,最需要的是滋补。唐子衣虽然是个蠢材,对药理确实精通,她送来的东西,捡不出没用的。”
“贫道不需要——”
话音未落,祁进身后的门忽然关上,接着便是后背撞上门板,后脑却被人托住。充斥着情欲和占有欲的吻落下来,祁进几乎要呼吸不畅。
“你需要,”姬别情将人横抱起来,“你会一直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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