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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祁】丹书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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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盛世布衣亦薄命,雨打青松诉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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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未晓迷迷糊糊地睁眼,肩膀上一阵灼烧似的疼。身上套着不属于他的衣服,染血的上衣被丢在床边,屋子里充满刺鼻的药味。这是高剑的房间,他溜进来几十次了,还是头一次躺到这张床上。

“醒了就别动,我刚换的床单,”高剑正端着一盆清水过来,嫌弃似的坐到床边要给叶未晓擦脸,“弄得我满身是血,记得赔我衣服钱。”

“我出去一趟,回来就赔你。”

“去哪儿。”

“向姬大人复命。”

高剑将毛巾往水盆里一丢,叶未晓起身的瞬间喉咙便抵上一把长剑,高剑面无表情道:“躺下。”

“阁中要事,不能耽搁,”叶未晓勉强咧咧嘴,笑得很难看,“烦请道长行个方便,如有冒犯,叶某必会上门请罪。”

“我管你什么要事不要事,你的命是我捡的,我让你躺下就躺下。”

叶未晓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捏住了高剑的剑刃,高剑吓了一跳,若是抽回来势必划伤叶未晓的手指,他不敢动,叶未晓就坐在床上抬头看他。

“你是关心我也好,怕我真的欠债不还也罢,我身为吴钩台总旗,就是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要将话带到,我早说过,为朝廷当差的人,各有各的苦衷,”叶未晓叹气道,“你就是真的想砍我,也等我回来行不行,我保证不还手。”

“……”

“小高道长?……高剑?”

“滚!滚了再也别来碍我的眼!”

高剑松了手,端起床边的铜盆转身就走,忽然被人从背后单手抱住,他腾不出手来挣脱,铜盆里的水洒出来一半。叶未晓受伤的那边肩膀动不得,只能一只手揽着他,闻到他发间烟火燃尽的气味。

“那你要我怎么舍得,方才我险些以为是见你最后一面了,好容易捡了条命,你却要我滚。”

高剑别开头:“贫道就是见了一条断腿的猫一样会捡回来养。”

叶未晓轻笑一声,凑近高剑的耳朵蹭蹭:“喵。”

高剑险些把铜盆摔到地上,正要转头怒骂,反被咬住唇撬开牙关,舌尖勾着舌尖,他躲无可躲退无可退,眼眶又是微微泛红,这次叶未晓却没哄他,只是接过他手里的铜盆放到一边,将他抱得更紧。

“我去去就回,回来任凭你处置,要打要骂要杀要剐都随你,可这一次事关重大,关系到纯阳宫,我不想你受牵连。”

“你以为我怕你牵连。”

“我不是那个意思……”

高剑转过身来,抓住叶未晓的衣领往前一扯,叶未晓几乎尝到血味,也不知道是真的磕破了嘴唇还是他嘴里本就发苦。他抬手摸摸高剑的脸,软软的,不像他握剑太久的粗糙的手,平日里像炮仗一样一点就着的小道士,原也有柔软得让人只能捧在手里呵护的地方。

“一炷香的时间,”叶未晓咬咬他的鼻尖,“把拔下来的匕首给我,可别弄伤你自己。”

“我才没你那么笨。”

仍是腻腻歪歪半天才放开,叶未晓面色苍白得很,将匕首交给姬别情以后又匆匆回到高剑房里,自觉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高剑又端了一盆清水来给他擦脸,满是尘灰,也难怪脸色难看。擦了一会儿叶未晓便不安分起来,握住高剑的手摸到袖子里去,高剑瞪他,将毛巾糊在他脸上,却被拉到床上滚了半圈。

“就亲一下,保证不做别的……”

**

姬别情靠在墙边反反复复地看叶未晓送来的那把匕首。他才陪祁进吃过饭,一桌子清汤寡水,祁进充其量吃了个五分饱,他自己又吃不下,剩饭全拿出去喂了后头林子里的鸟。天气极好,祁进不愿在屋里太久,姬别情也只能把躺椅搬到树下让他午睡,自己在院中来回踱步,待哪儿都不对,只好到处乱走,想灭一灭心里这股邪火。

只是他没想到路过祁进徒弟的房间,能听到自家爱徒叶未晓的声音。

匕首是龙泉府之物,或许的确不是针对吴钩台的,祁穆不是无缘无故进京谢恩,也不会是无缘无故跑去和容太妃大谈母子之情。姬别情原以为李林甫不曾分配新的任务给他是因为没能查到线索,想想他在竹林里发现的岳寒衣,疑虑又多起来。

李林甫是何许人也,他心知肚明,吴钩台也不是只听他一个人号令,或许岳寒衣才是李林甫现在最看重的人,他正是因此而得不到任何消息。

祁穆想在长安做什么,又想对纯阳宫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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