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温正常，数值正常，能量波动正常。”
命令声从中心操控室顺着广播传进试验场：“十二点钟方向，距离一百米，射击目标。”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站着一个活人。白起以标准姿势连开三枪，劲风裹挟子弹正中靶心，三道记分牌同时闪起绿光。
“漂亮的分数。”那声音又一次响起：“欢迎回来，白起指挥官。”
白起收起枪械，神情如常，沉稳平和，仿佛受心理障碍而被迫离队的这四个月不曾带给他任何影响，他依然是特遣署最可靠的支柱，依然是军队最好用的一柄利器。
他回到白焜的办公室，将试验报告递到桌上，又一次提出自己的诉求：“试验场检查了各项数据，足够证明我的evol已经恢复正常。将军，请批准我的归队申请。”
白焜并不去翻阅那份报告，捧着茶盏品了一口，道：“你应该很清楚，nw计划已经宣告终结。”
是的，折磨他数年之久的那个谋划已经结束，觉醒evol，参与实验，森森白骨堆出这样一个结局，没人能评判到底是好是坏。他已经不必再为此奔波。
但是白起仍然坚持道：“请允许我返回特遣署。”
为离去的同伴担起解决evoler犯罪事件的责任，以献身于此的觉悟，他已决心要保护这一切。
这是白焜意料之中的答案。他抬起眼看向身姿挺拔的大儿子，不答反问：“凌肖知道这件事吗？”
这个问题来得莫名其妙，白起心头一跳，却不知该如何作答，更怕自己异常的反应会让白焜发现端倪。正在为难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乱糟糟的响声，打破楼内的冰冷寂静，白焜又端起茶盏，吹了吹漂起来的茶叶，道：“看样子是不知道，否则也不会来我这里闹腾了。”
檀木大门被推开——或者说撞开，未见人影先闻雷声，噼里啪啦的电光劈进室内，凌肖单肩背包，看样子大概刚下课就赶来了，摆着张臭脸大摇大摆地走进屋。副官急匆匆跟在凌肖身后，阻止未果，只得一脸歉意地向白焜报告：“将军，他非要见您……”
“我是来找白起的。”
凌肖打断副官的话，书包滑进臂弯，他一脸理所当然地递到白起面前，白起也极其自然地接过书包背到自己肩上。这样无声的默契让凌肖心情稍微好了点儿，他转头看向白焜，说出的话很不客气：“老头子，你也歇歇吧，别再想着让白起回来给你打工，这么多年了还不够吗？”
白起急忙解释：“凌肖，你别生气，我是主动来申请归队的。”
这话一说出口，凌肖脸色更差了：“白痴，老头子利用你的责任心和同情心而已。”
副官低头盯着地板，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心中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进来。然而还没等他默默退出房间，凌肖又开口了：“我告诉你白焜，我跟白起上床睡过了。”
天啊，他只是个普通公务员，对这种上司家庭里的劲爆八卦是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啊！
“凌肖！”这是指挥官慌乱的声音：“你怎么……！”
然后是那个男大学生趾高气昂的回应：“我怎么了，这点破事你以为白焜能不知道？军队的监视人员哪哪儿都是。”
指挥官似乎已经放弃了反驳，转而对着将军开口：“将军，这场误会的主要责任在我，我愿意承担应有的惩罚。”
“你确实该接受惩罚。”男大学生适时插话，道：“再让我发现你偷跑过来给特遣署卖命，我就把你电到半身不遂然后锁家里。”
“我不是偷跑，我给你发过消息的！但是你不回我……”
“跟你说了八百遍联系不上我就打电话，你能不能记脑子里？”
“可我担心会打扰到你。”
“一个电话能打扰到什么，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忙着枪林弹雨里做任务是吧。”
副官有点想哭，他不太敢抬头去看将军的脸色。
清脆的“咔嚓”一声，茶盏放到桌上，白焜制止了两个儿子旁若无人般的对话。副官的头埋得更低了，生怕将军要封口他这个外人，然后便听到那一声命令：“都出去，我需要和凌肖单独谈话。”
需要离开的人自然是白起和副官。后者忙不迭退了出去，前者却还站在原地不肯动，白焜将视线投向白起，声音冷漠，听不出任何情绪：“有什么问题吗？”
白起咬牙向前一步，道：“是我先主动越界的，我勾引了凌肖。您需要谈话的对象是我。”
这句话让凌肖差点笑出声，他琢磨起今晚要如何让白起身体力行演绎一番所谓“勾引”。
然而白焜似乎并不在乎白起主动背锅的行为，面无表情的将军随意地挥了挥手，水波般的痕迹在空中扩散，白起身体一个踉跄，再抬起头时人已经站在办公室门外。
檀木大门紧闭，正是倚赖于白焜的evol，空间之力。
凌肖注视着白起消失在自己面前，才转过头看向继续品茶的白焜，道：“你不该这么吓他，他会担心的。”
“他担心你了就会原谅你，不是吗？”
白焜的语气很平静。
凌肖冷笑一声：“我可没什么需要白起原谅的地方……”这样说着，他又略微迟疑：“只是某些方面，可能，稍微有点过头。”
白起把那枚戒指收了起来，却不肯继续戴在手上。凌肖知道，他还是对这段不伦的关系感到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