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双人证件照，楚语今盯着洗出来的一版照片，思绪放空。
说实话……她对安持盈的反应有点儿不太开心。
虽然两人暂时都没孕育下一代的想法，但是他这个回答也太差劲了。
哪怕是编个瞎话也好啊！
问问自己的打算装装激动的样子，反正确定是不会要的，哄一下她让她开心点都不行吗？
这啥态度啊这，一副“自己点头明天别说领证了直接分手算了”的样子。
楚语今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不高兴了？”安持盈见她除了拍照笑了笑外全程都绷着小脸，问了一句。
是挺不高兴的，还有些烦。
楚语今没吭声。
安持盈开着车，行至半路，忽然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寂静：“先绕路去趟墓园，待会儿回来再去医院。”
楚语今疑惑地看向安持盈。
安持盈说：“去看看我妈。”
墓碑很干净，定期打扫的墓地也十分整洁，能称得上一尘不染。
安持盈和楚语今放下手中在入口处买得两小束雏菊，他拍了拍墓碑前的一大块石阶，示意楚语今坐下来。
楚语今不太敢。
第一次见面就坐婆婆墓碑前，她怕晚上会被直接托梦。
安持盈也不强求她，自己率先坐了下来，神色平静地盯着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笑意盈盈，面容和安持盈有七八分像，但是眉宇间却多了丝不在意世事的懒散，没有安持盈沉静无波的淡。
“你说你可能怀孕的时候，我脑子里乱糟糟地转了许多圈想法，去哪家医院、坐月子、名字、户口、换处住所、我该怎么转变自己的角色定位……”安持盈垂下眼睑，“最后想到了我妈。”
这是他第一次在楚语今面前展露出几分脆弱的姿态。
从楚语今认识安持盈开始，他从来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淡然和傲气。他想做的事总能达成，无非是容易点和困难点，即使像楚语今这种难啃的骨头，过了两年也还是跟了他。
他当年虽然嘴上说着“不是趁虚而入”，但他相信楚语今心里也明白，这就是赤裸裸的想“趁虚而入”好让她同意和自己在一起。他的目的甚至于更卑劣……他想让没有丝毫心动的楚语今因为吊桥效应爱上自己，进而后悔前两年的拒绝。
而达成所有这些，只需要他在开会前抽个空，打几通电话的工夫而已，他甚至还考虑过要不要把人直接带回家关起来养着……但这个想法在最后关头被自己压了下来。
这就是三十多岁的他会有的心态。
楚语今半蹲了下来，缓缓抱住了安持盈：“……安总。”
安持盈闭着眼睛：“你以前说过的，如果我哪天想找你寻求安慰了，可以告诉你那些事。”
“我其实……从小到大虽然得不到爸妈多少关注度，但是对外该有的面子他们总会给我的。家长会时出面扮演严父慈母；生日派对时是温柔大方的叔叔阿姨；名流晚宴上对孩子骄傲自豪的父母……装得太多了。有时候我没能及时出戏，回家后兴冲冲的接着对他们炫耀自己拿的名次，结果都被不耐烦的一把拂在地上，让我滚远点儿。”
幼小的安持盈不明白刚刚还温柔可亲的爸爸妈妈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冷漠，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发着抖，忍着泪，把扔在地上的奖状捡起来，晚饭都没吃，悄悄回了自己房间。
半夜饿的睡不着，小小一只安持盈从床上爬起来，轻声开门，想下楼拿着吃的……却在模糊不清的黑暗中听到了一个陌生女人阵阵难挨的喘息。
安持盈被吓坏了，跌跌撞撞地讨回了卧室，还不小心狠狠磕在了桌角，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不过片刻，只披着件浴袍，敞开的领口里满是情爱痕迹的安予清推门而入，掀开了发着抖的被窝，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眼睫颤动装睡的安持盈：“持盈，这是一个男人正常的生理需求，明白吗？”
安持盈不明白。
他不明白为什么楼下客厅会有个陌生女人，不明白为什么安予清不去房间里，不明白他身上难闻的气息是什么。
他不明白好多事，但他不敢睁眼问。
那是安持盈第一次撞见安予清偷情，也是往后直到出国前的十年时光中无数次撞见的开端。
“我那时太小，不知道这些事的具体意义，后来长大了些，才真情实感的恶心了起来。”安持盈的眼神都冷了下来，“安予清是故意的。他故意在家里各种显眼的位置做爱，让我不小心撞到，然后欣赏我短暂的惊慌和反胃的表情。刚开始我不明白，后来我想通了……”
安持盈物许久没体验过的恶心又从心底窜了上来：“他恨我妈，想报复她，我和我妈长得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