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夫人怀胎时是双生子,宴与朝本该是他们另一个儿子的名字,但宴老爷听信别人,认为双生子二者之争总要有个胜者,便瞒着宴夫人下了蛊,让胎儿在里面内斗,活着出来的那个就是最后的蛊王。
那个人就是宴同暮。
宴老爷赌对了,便是从宴同暮出生起,宴家才因为出了个天才蛊师被教中人所知。
宴同暮出生自带奇香,对蛊术毒术都有些超乎常人的天赋,五仙教弟子以血饲蛊,他一滴血,足以让万千蛊虫狂暴。
这样一个人,生得矜贵,无人敢忤逆他,宴老爷只教他变强,却不曾教他情感,所以宴同暮是冷漠而强大的。
他的命是宴同暮给的,也可以是宴同暮收的。
宴与朝这话倒是让陆迢猝不及防,心下的酸意也打消不少。
陆迢认真道“你今后不必害怕了。”
陆迢亦是年轻一辈中非常出色的弟子,若是对上宴同暮,二人平分秋色。
思及,宴与朝定了定心神“我信你,陆迢。”
“那我呢?”火光照亮了陆迢棱角分明的五官,他幽绿的眼底此刻带了几分希冀和紧张“你害怕我吗?”
“不啊,为什么会这么说?”宴与朝好像对陆迢从未产生过害怕的情绪。
更多的是小心翼翼,他珍惜这份感情,也珍惜陆迢。
“……没什么。”陆迢别过脸,把呼之欲出的话憋在心里。
答案在此刻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
两日之后二人到了龙门客栈,要了一间房间便住了下来。
这次擂台的消息传的挺广,客栈难得住满了人,两个人来的晚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可选,一起住了同一间。
房间不大,布置还算干净整洁,就是隔音实在太差,又是一屋子习武之人,每每楼顶上有人走过,宴与朝甚至能听见走路的轨迹。
歇息了一夜,宴与朝便闲不住,背着陆行溪的弯刀在客栈四处闲逛。
先前他和陆迢初次见面就是在客栈大堂,那时人很少,大多是明教弟子,理他的只有陆迢一人。
这次大堂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看起来都是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年,不过半数还是以明教中人为主。
只不过像宴与朝这个年纪的明教弟子大多都在外面执行教中任务,几乎都是宴与朝没见过的面孔。
早前宴与朝并不紧张,但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那么多和自己年龄相似的明教少年时,宴与朝莫名开始紧张起来。
紧张,又兴奋。
陆迢一早就去练刀,宴与朝却想先观察一下对手,要了一壶茶和早点,一个人找了处空桌坐下,店里客人多了,桌子也多摆了几张,距离挨得非常近。
宴与朝刚坐下便听见临桌同样服饰的明教弟子和友人讨论“听说了吗,昨天半夜有人看见陆迢师兄来了。”
“他怎么会来?这种石头他哪里看得上,他有明王镇狱,肯定是看错了吧……”
“万一是真的,那我们岂不是都没戏了。”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看错了。”
宴与朝想,自己和陆迢是昨天半夜才到的客栈,也没撞见什么人,怎么一大早别人都知道了。
这时另一个明教弟子匆忙小跑进来,猛灌了一壶茶,才急急忙忙道“陆迢师兄,就在后院练刀!”
三人纷纷沉默,又看向一旁假装不在偷听但大家都知道他听得见的宴与朝。
此刻宴与朝正在边偷听边假装喝茶,感受到三道视线转过来,吓得呛了一口茶。
咳了半天,旁边一肤色黢黑,五官非常异域,眼睛是浅蓝的明教弟子开口“这位同门看着眼生,是今年方才入门的弟子吗?”
宴与朝放下茶杯,点一点头,道“师兄好,在下确实是刚入门不久的。”
“也是来得这块玄铁铸刀用的吗?”
“是的。”
那弟子叹一口气“那恐怕难了,师弟是哪个师父门下的弟子?”
宴与朝入门好像也没有师父,都是管事师兄和陆迢在教他明教基础招式,一时回答不上来“呃……”
三个人顿时了然“喔,是外门弟子吗,那无事了。”看他的眼神更加怜悯了几分。
宴与朝不明白什么是外门弟子,但见三人已经转过头去不与他交谈,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多问,暗松了一口气,想着赶紧吃完回去,再晚怕是陆迢要过来找他了。
临桌三人如临大敌,个头稍矮一点的人说“也不用怕吧,万一陆迢师兄只是有任务暂住在这呢?”
蓝眼师兄道“陆迢师兄的轻功,你以为和你我一样,行一日得歇半日的吗?”
“可……”那人还想反驳,声音却戛然而止,宴与朝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门口,练完刀的主人公正朝这边走来。
陆迢穿着黑色外袍红色底色的衣服,腹部一大片肌肤裸露在外,腹肌上还沁着水滴,头发微湿,是刚刚清洗过的样子,阳光洒在他俊美而深邃的脸上,将他的轮廓映的更加柔和,有几分慵懒的感觉。
宴与朝对上那一双绿眼,忽然在想,陆迢其实长得真的还挺好看的。
临桌三人还以为是在看自己那边,率先打起了招呼“陆迢师兄!陆迢师兄!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