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个人倒是精神抖擞,骑上骆驼准备出发时陆行溪远远赶过来,把自己的刀递给宴与朝,换下了他背后那把质量不怎么好的刀“出去比武,当然要有一把趁手的武器,师兄这刀虽不是什么好刀,但比你背后的强,小心点别又弄断啦。”
宴与朝万分感动,接过刀不知道说什么好“师兄,你……”
宴与朝在苗疆遇到纯粹的善意很少,一切他都要警惕,但明教却不一样,好像所有人都对他很好,很纯粹。
告别陆行溪后陆迢和宴与朝上了路,昨天剧烈运动过后虽说陆迢还算温柔。但总有不适,加之路上颠簸,宴与朝哪哪都觉得不太舒服,好在能忍受。
他觉得昨天的陆迢和平时不太一样,但又说不出来。
他和陆迢都带着明教弟子的兜帽,露出半双眼,陆迢骑着骆驼目视前方,一双绿眸波澜不惊,唯有宴与朝,看看前方,又看看陆迢。
骆驼不是教内的,其实他们用轻功赶路要比骆驼快的多,只是正好出明教给牧民把骆驼送过去。
骆驼慢悠悠的走,两人难得有这么空的时候,宴与朝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陆迢说着话。
“我没骑过骆驼,但骑过马。”宴与朝说。
陆迢问“那你从苗疆是怎么赶来的,用马吗?”
“不是。”见风沙小了。宴与朝扯下兜帽,怕陆迢听不清自己说话“我是一路走来的,走了足足三个月!”
“那很辛苦吧。”陆迢侧过头去看他,眼底有些关切。
“还好,一路上他们以为我是落难的人,看我可怜施舍了不少,我就这样混过来了!”
他长得好看,看人时自带几分率真,善心大发的路人很不忍心看到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于是就一路连蒙带骗到了明教,这也是他从小驾轻就熟的技巧。
还了骆驼后两人轻功赶路,不多时便到了龙门边境,还是和之前一样,二人找了处荒屋,燃了火,暂住进去。
这时的宴与朝已经没有刚来时那种兴奋劲了,熟练地拨动木柴,望着燃烧跳跃的火苗,忽然开口道“你那日中的是什么毒?为何我没有中招?”
他隐约好像见过蝴蝶,却又不敢肯定是不是看错了。
“是靡蝶,很少见的一种,蝶粉有很强的催情作用。”陆迢淡淡道。
“喔……”宴与朝恍然大悟,又问“你行走江湖不会随身携带解药吗?”
按理说陆迢应该更为谨慎才对。
“这种蝴蝶太少见了,碰上的概率…很小。”
的确是非常少见的,若非那日见到,陆迢都要以为这种蝴蝶只是大漠里的一个传说。
宴与朝想起那日吹引蝶的曲子“会不会是吹了引蝶的曲子导致的?”
“有可能。”陆迢往火堆里扔了一把木柴,目光平静地望着火,脑中忽然想起临行前师父的话,试探性道“你,是因为五毒内功所以才不中靡蝶之毒的吗?”
“不是啊。”宴与朝偏过头看着陆迢,眼底一片坦然“这个应该是抗性?我从前被蛇蜘蛛还有蝎子咬过不少次,一次会比一次反应更弱,到现在基本上对毒性就没有什么反应了,这应该和五毒内功没有关系吧。”宴与朝沉思道。
“还是有的。”陆迢道“大多数人练功不会接触那么多毒物。”
宴与朝点头道“确实。”
陆迢见宴与朝毫无防备且坦诚的样子,也认为二人不该有无端的猜疑和秘密,沉吟了一会开口道“你晕倒那日,教中医师来看过,他们说你……被废过武功。”
“什么?!”宴与朝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不可置信瞪大了眼“我?我被废过武功……吗?”
宴与朝完全没有这样的记忆。
“会不会是你因为什么缘故,丢失了记忆呢?”陆迢试探性问道。
“……”宴与朝沉默了,他一时也不敢确定,因为其实很多在他脑海里的记忆,是没有细节的,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记不清了还是别的原因。
从前的事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宴与朝想了想,对陆迢说起从前的事。
其实并不复杂,他九岁被养父母发现下半身的秘密,卖到了宴家,是宴同暮买下了他。
他一直跟在宴同暮身边,这个名字也是宴同暮取的。
十六岁那年,他下了晚课回到宴府,忽然被宴同暮传过去,他不明所以喝下了宴同暮递的一杯茶,然后就不省人事。
醒来后自己和宴同暮发生了那种事情。
从那以后几乎每天晚上宴同暮都会让他来床上,他不敢违逆。
直到半年前宴家大乱,似乎是宴家老爷私炼尸人被教中知晓,几大长老纷纷出动包围宴家,宴家所有人拼命顽抗,宴与朝也受了伤,趁乱跑了出来,一路向西,寻找明教。
听完这些事,陆迢的手始终握紧双刀,攥出了汗,但看宴与朝,却是并不在意的表情。
说这些事的时候,他微垂眼眸看着燃烧的火苗,直到说完才后知后觉抬头,俊朗的脸上略带一丝迷茫“奇怪,为什么我说这些事的时候,感觉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呢?”
陆迢也发现了,宴与朝好像真的是在说一个故事,而不是自己的事,连情绪波动也没有,但他还是忍不住的生气。
陆迢闷闷道“哪怕是被人迷奸你也没有什么反应吗?”
宴与朝道“真奇怪,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居然不生气。”
“是因为喜欢他吗?”陆迢看起来波澜不惊,可一种愤怒的情绪从宴与朝开始说他的故事开始始终缠绕着他。
他想,要是宴与朝认同了,自己可能会很不高兴。
可是宴与朝却认真地摇了摇头,道“我不喜欢他,我害怕他。”
虽然别的记忆都不是很清楚,但对宴同暮的恐惧宴与朝是记在骨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