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绣娘恍然大悟,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赶忙问到:“可是五毒毒液入体,虽然已达平衡,但也只能说是无害于身体,为何又能百毒不侵呢?”
白泗江又解释说:“以强制弱是自古就有的道理,‘五毒’的毒性之强,天下第一。人的体内若有五毒之毒的存在,即使再有其他毒药进入体内,因为毒性和五毒之毒比相差太多,就会被五毒之毒所压制,常言道‘以毒攻毒’就是这个道理。”苏绣娘听得明白,手上用劲,捏了纪深谋一把,纪深谋知她何意,淡淡一笑。白泗江看纪深谋表情,竟无丝毫自得与乔装出来的镇定之色,不由得暗暗赞叹。
一只大手悄无声息的落在了纪深谋头顶,还没等他反应,一股真气,已从头顶散开,飘向四肢百骸。那股真气在体内来回奔走,真气之间相互激荡,冲撞。一时将纪深谋的身体弄得暖洋洋的。忽然,头顶大手一收,纪深谋身上的真气窜动之感顿时消失于无形。白泗江的声音传来:“董老哥,我用‘无极混元功’试过了,这孩子经脉之顺畅绝不亚于我这个老头子。”
董元公暗暗地替纪深谋高兴,笑着说:“孩子,好心有好报,如非你拼了性命帮我们几人脱困,你可就碰不到这么好的事咯。”
纪深谋说:“老爷子,这只是侥幸罢了。”
董元公打趣道:“是啊!侥幸的练成了‘五毒之身’。”他顿了顿,似笑非笑的说:“还侥幸捡了个媳妇。”
“董老爷子,你再胡说,我可就不理你了。”苏绣娘红着脸,狠狠的说。但眼里的高兴神色,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董元公见苏绣娘这番光景,哈哈大笑:“老头子不说就是了。”说着,站起身子,向白泗江招呼一声,朝店外走去。白泗江望着二人笑了笑,也转身朝店外走去。苏绣娘忙叫道:“二位前辈,喝完茶再走不迟。”
“不了!不了!免得打扰了小辈们的好事。”董元公说这话时,身影已隐在夜幕之中。苏绣娘知董元公所指,脸颊滚烫,斜眼望去,纪深谋的脸也已红成一片,苏绣娘突然笑了起来,把自己的窘迫丢到了九霄云外。“好呀!呆子,你也会脸红啊!”远方突然传来白泗江的嘱托之声:“女娃,纪小子身上的血蕴有五毒之毒,可是世上最厉害的毒药,你可得小心,切莫让他破皮流血,否则……哈哈哈……”
白泗江和董元公乘着月色,往百斗坪方向走去。白泗江的眼睛紧紧盯着前面昏暗的道路,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你喜欢这个孩子吗?”董元公双眼看着前方,嘴里答道:“当然咯!看到这孩子,就仿佛看见了自己年轻的时候。”白泗江哂道:“哼!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我瞧这孩子可比你年轻的时候稳重多了。”
董元公将烟丝点燃,‘嗒吧’、‘嗒吧’的抽了几口旱烟,缓缓言到:“这孩子的性子是‘江州大牢’里磨砺出来的。”
纵使白泗江这等老江湖,听了这话也是一惊:“‘江州大牢’,这孩子犯了哪条王法,要被关到那个地方?”
董元公将前因后果大概说了,白泗江忍不住骂道:“权相严嵩当真不是东西。”董元公叹了口气,说:“老贼也不算太坏,若非他心里有愧,私下吩咐牢头照顾好这个孩子。这孩子在那一待两年,保不齐要缺胳膊少腿,甚至枉送性命。”董元公又吸了一口烟,继而道:“可惜当时,这孩子的性子太火爆,急火攻心,坏了一双眼睛。”
白泗江正色道:“嗯!福兮祸所伏。若无此番磨砺,这孩子也没有这宠辱不惊、谦和沉稳的性子。”
董元公将烟灰抖落,复又点了一袋烟,取出火折子,淡淡地说:“等此间事了,我就对这孩子悉心栽培,如此好的一棵苗子,可不能浪费了。”
白泗江沉默了一下,提醒道:“大哥可得三思而后行,你的门派规矩是一脉单传,别选错了传人,害了门派的清誉。”
董元公认真的说:“错不了!这孩子的心眼好着呢!”于是,又将纪深谋以身诱蛇,助大伙脱困的事情说了。
白泗江颔首道:“那倒是我多虑了,此子大智大勇,却是白某小瞧了他。”
董元公转而问到:“这不打紧,你说他的筋脉比你还要顺畅,此话当真?”白泗江点头答道:“千真万确。”董元公啜了一口烟,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说:“咱们练武之人,最要紧的就是内息修为。筋脉是真气运行的基础。我本以为这孩子依照我传授的心法练功,至少得上十年,才能达到凌天成今日之境界。这样看来,三年之内,这孩子的功力就可以登堂入室了。”
白泗江惊诧的问:“你传他‘五禽戏’和内功心法了?”董元公淡淡地道:“反正迟早也要传给他,他越早学,对他越好。”白泗江赞道:“董老哥,你做事果决小弟拍马也赶不上。可话又说回来,万一他眼盲未愈,这‘五禽戏’能练得好吗?”
董元公白眉一轩,说:“咱们这一派,最重要的不是武功,而是善良的心肠和高明的谋略。纵然这孩子的眼睛好不了,武功练不好,只要他以天下苍生为己任,那就不至于坠了我派的名声。”
白泗江拱手道:“泗江狭隘!我定当竭尽所能,治好他的眼睛。给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徒弟。”
董元公拱手说到:“白老弟的心意我岂会不知,为兄先谢谢你了。不过万事随缘,若是真的无法医治,我也不怪你。这都是命。”董元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天无尽善,人无尽美。凡事都不能强求。我与这孩子有缘,便依自己的性子,传他一身本事。毕竟,咱们都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