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自知这次只怕是最后一次见柳五儿了,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越发觉得柳五儿与晴雯、黛玉,都有些相像。这么一看,宝玉脚下就一绊,他脚下虚浮,这么一绊,险些便栽在宝钗身上。
宝钗倒不理会,袭人在后头却看见了。柳五儿见宝玉宝钗两口子走得已经远了,便忙忙地想要赶上去,却突然听见袭人在自己身后对一起过来的两个婆子说:“就是这个丫头,得罪了宝二爷,打坏了一件宝二爷的东西。你们将她先捆住,然后送到我房里来,我去问宝二爷的意思,看如何罚这个丫头。”
“袭人,你……”柳五儿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都什么时候了,这袭人竟然还能玩这招。
她还没说完,那两个婆子已经上来,一左一右扭住了柳五儿的胳膊。其中一个说:“这丫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得罪宝二爷。”
另一个则阴阴地笑,说:“我看未必是这丫头得罪了宝二爷,长得这样俊秀,只怕是犯了宝二奶奶或是大姑娘的忌讳了吧!”
柳五儿胳膊被扭得吃痛不过,连忙说:“两位妈妈,这里头有些误会,你们先将我放开再说。”
那两个婆子互相看了一眼,说:“别介,大姑娘交代下来的事儿,就是宝二爷的事儿,谁敢不听着?姑娘你有什么冤屈,回头自己找大姑娘解说呗!”
柳五儿赶紧说:“不是啊,两位妈妈,我是廊下柳家的闺女,你们记得我不?我们家早就脱籍了呀,我不是贾府的人,你们怎么还来抓着我?”
两个婆子听了,竟然齐声嬉笑起来,其中一个说:“你这是白天里头做梦吧!这贾府里头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好好的脱了籍的姑娘,还回来这儿混个什么?这不是傻么!”
柳五儿听了,心里就骂自己一声,心说:“该!”她这就是傻,偏偏拉不下脸,看着那些人的旧情面,总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骗进来。
一转脸两个婆子就将柳五儿带了进宝玉夫妇的院子里。也不晓得是不是袭人升了职,所以一个人有个相当宽敞的厢房住着。两个婆子也不晓得哪里寻来了绳子,将柳五儿的双手在背后拴住,摁着她坐在袭人屋里。
柳五儿一面心里骂娘,一面焦急等着袭人出现。可是直到接近午时,依旧是那两个婆子在外头看着柳五儿。没有一个人过来。
柳五儿盘算着见到袭人与宝钗该讨要多少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却听门口一阵响动,只见四儿手里托着些吃食,推门进来。
“五儿姐,你吃些东西先!”四儿伸箸,想要给柳五儿喂些东西吃。
柳五儿却说:“你先把我放开!”
四儿将手里的吃食放下了,看着五儿身后绑得结结实实的绳索,犹豫了半天,还是缩了回来,对柳五儿说:“五儿姐,俺娘说过的,袭人她们,真的不能开罪,否则要被撵出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