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命定的死亡
“呼~”
晦暗的幽光，地下深渊里，微风骤起，带着粘腻湿滑的腥气，还有悲伤的情绪。
那股微风，托起了李尔，让他飘然落地。
在飘然落地之时，李尔想了很多很多。
到现在，他都对于交界地的本源还有各个外神的规则力量没有多少知识和思维上的涉猎。
即便他在和瑟濂的实验中，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可以对抗某些特定的能量，使这些力量无效化，但这个无效化有没有上限，适用于多少规则中，李尔始终都不清楚。
而交界地的本源力量又是什么？他依然不清楚。
因为这部分知识的缺失，导致了李尔一直习惯了以对事本身、对人的行为进行解析，然而，交界地不是现实的地球，在这里所有事件发生的因果，人的行为模式、思维方法都会受到某种规则的限制，而这种规则可以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无上意志的操弄，另一种就是虚无缥缈的命运。
命运
在很多文学作品和神话传说中，命运都是比较低阶的力量，掌管命运的神祇都是一些弱小的神，目的都是为了突出“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个含义。
但是，在交界地，命运真地就掌握在神灵手中吗？强如拉塔恩、玛莲妮娅，不一样都被折磨得意志消沉？
或许，这两位最强的半神还不够资格成为执掌命运之人，那么玛莉卡呢？再往上说，黄金树的无上意志呢？
真的是那种可以掌握自己命运的神吗？
可笑，等到全宇宙所有世界的力量都被黄金树吸完的时候，他还能活？
当然啦，渺小的生灵是看不到那一天的，想这些好像也没啥大用。
就像现在的李尔这般，惬意地躺在地下溶洞的水池里，他宛如蜉蝣一般，在水里搁浅着，装扮着死尸，等待上面的那屌人自己往下爬。
往两侧转头，都能看见那延伸出去的粗大的黑色荆棘，还能从地下溶洞的水滴声里，听到一些独特的韵律。
那是一种规则的力量。
李尔大概心里有数了。
他一点儿也不想当那个打破自己命运的人，但也不愿意当那个随波逐流的过客。
他只需要用有限的生命，带给有限范围内的人群一点点命运轨迹的改变，这就够了。
即使是在游戏中，对交界地的最后选择权，也是在褪色者的手里啊。
只不过，总有人不愿意做出改变。
就像现在，李尔并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这阵明显不同寻常的地下微风，并不是他可以预料到的，当然，李尔没有惧怕死亡，或者说他不在乎死亡的原因也很简单——他就是赌自己能复活。
当然，他并没有赌到自己会复活，却等来了这阵能够托起他的微风。
很难说，这不是某位神祇的力量。
就在刚刚还说了关于风暴神祇的事情呢。
现在的交界地，盯在他身上的眼睛有不少，梅琳娜算一个，操弄赐福的双指也算一个，估摸着住在交界地角落的魔女拉妮也能算一个，应该都算同一个阵营的，嗯，指的是站在李尔这边的阵营，起码到目前为止，看起来都是这样的。
哪怕是“银色黎明”的创建，他们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多问.当然，如果李尔身负颠火的事情曝光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要再提一嘴，还有谁会盯上自己，李尔觉得非百智爵士莫属了。
他和前面提到的那些人不属于同一个阵营，虽然他明面上是圆桌厅堂的领导者，但事实上，他也只是拿圆桌厅堂当作工具，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会做出任何可能的事情。
百耳男的耳目遍布整个交界地，除了专注于战斗的王城密使、恶兆猎人，甚至可能一些看似渺小的亚人或者是普普通通的长生者们，都是他的人，他就像是最忠实的情报人员，不停地收集着整个交界地各处的情报，似乎一直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
实际上，李尔一直觉得百耳男，也就是百智爵士，背后站着的是初始王葛孚雷，而且在协助葛孚雷的过程中，他也会随之完成自己的愿望——听取所有的秘密，并融合所有的秘术。
李尔还挺尊敬这位长者的，他走的这条道路也是前无古人的，从他学习了几乎所有交界地半神们的法术，就可以看出。
在李尔的想象中，百智爵士是想要让所有可能存在的神祇都在交界地内共生，各自贡献一部分对于交界地有益的规则，而后将这些规则融合运转，在某位明智的王的带领下，让交界地过上好日子。
嗯，百耳男自己想象中的“好日子”。
李尔对于百耳男的过去和理想不予评价，即便在最后觐见艾尔登法环之前，这老家伙还阻挡了褪色者前进的脚步，还说什么“神祇是杀不死的”之类的屁话
杀不死？笑，只要你敢亮血条。
哥们好歹也是个穿越者，没点子自信谁揽那些个瓷器活啊。
忽然，脚踏木板的嘎吱声离的近了。
诶？那屌人下来了？奶奶滴，罗杰尔你个道貌岸然的大骗子，哥们信错你了，今儿个哥们就在这里看着你怎么死！
罗杰尔下来了，靴子踏在水面的声音，在巨大而空旷的地下溶洞里，显得格外阴森。
他压根没往李尔这边靠过来，甚至都没察觉到李尔正用一边胳膊撑着脑袋，侧躺在水坑里，睁着大大的眼睛瞅着他。
虽然地下溶洞里的光线确实挺晦暗的，但也不至于看不见他这么大一个活人啊。
只可能是这屌人注意力被分散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能吸引他注意力的，只有一个可能。
那张巨大的章鱼脸。
站在和巨大章鱼脸平齐的地方，可能感触并未有多深，但是顺着梯子往上爬，在爬到一半的时候，从半空中回头看向下方
将会看到这样的景象：昏暗的光线中，一双没有眼珠子，空洞无比的巨大双眼，正在注视着上方的人，大脸盘子上长了个勾八，像极了克苏鲁化的拟人章鱼，大脸下方是树根延伸向四面八方的黑色荆棘，那些荆棘像极了章鱼的触手，在水中一点点蠕动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暴起伤人。
是的，那些黑色荆棘是活的，李尔早就查看过了。
那么罗杰尔的死法就不是被腐烂树根刺穿的，而是被黑色荆棘直接给刺穿的，至于为什么游戏里褪色者到来的时候黑色荆棘静止不动，大概是有别的原因吧。
所以，他才翻过身，准备看看罗杰尔要怎么死。
亏他之前还很担心对方呢，浪费感情。
罗杰尔向着大脸盘子靠了过去，无视了一边的李尔，他嘴里小声念叨着什么，但是李尔离得比较远，听不太清楚。
忽然，地下溶洞开始震动起来，仿佛某种可怕的东西即将出现！
“啊——！”
突然，一根无比粗大的黑色荆棘从罗杰尔的背后刺穿了他的胸口，那根荆棘分散出了许许多多的细小荆棘，绕着罗杰尔的双腿和下半身就是一顿猛戳.
“好家伙的.连人家命根子都给干废了.”
那场面十分地血腥，也非常地可怕。
李尔只感觉下面一凉，赶紧站起来，防备着周围的黑色荆棘。
惨烈的嚎叫声响了大半天，那些荆棘刺出来的伤口不大，出血量也不多，但是却深深地嵌在了对方的肉里，也不吸收对方身体的养分，就这样吊着他的命、折磨着他。
甭管怎么说，见到了这一幕，李尔对罗杰尔的怨气也消去了大半，虽然说不上原谅，但是看到对方的惨状也实在不忍心再去嘲讽了。
那就换一种方式吧。
“天堂在左，战士向右。你果然选择了右边，真不愧是战士的后裔啊，罗杰尔！”
“.李.尔.救啊啊——！”
“嘿呀，老兄，拥抱死亡的时候你就该想明白了，到最后一定是不得好死的。哦对了，你还有意识吧，要不我再给你讲个故事？”
李尔走到了罗杰尔的身边，看着他无比痛苦的模样，用悲伤的语气，说着劝慰的话语。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也许故事可以让你少感受些痛苦。”
“救救我”
“故事是这样的，曾经有一个叫作莱恩尼尔的铁憨憨，爱上了一个死眠少女，他非常喜欢对方的拥抱，于是，就天天去、夜夜去。死眠少女也非常喜欢对方身体的温暖，她想要的就是这样血气方刚的男子汉，于是每次和她抱抱的时候莱恩尼尔都会得到少女的称赞，她总是这样说‘哦，无畏的莱恩尼尔，你可真是温暖’。”
“不，不要.再，讲.了，救，救啊啊——！”
“铁憨憨莱恩尼尔认为少女喜欢自己就是因为自己非常温暖，因为他非常胖，没有什么女孩喜欢，只有这个少女喜欢他，所以，他脑子里只剩下了要让自己变得更温暖的念头。可久而久之，当他身上的精气都被吸光，他就不再温暖了。为了能够一直温暖自己心爱的死眠少女，于是他做了个决定。”
李尔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右手“噌”地一下，燃出了金色的火苗，然后微微举起，透过火苗看向了罗杰尔。
“在最后一次和少女的拥抱后，莱恩尼尔把自己烧死了，他想让自己永远温暖那个少女，而少女也欣然地接受了对方在痛苦和绝望中焚尽自我后，那留下的悲伤而“无畏”的灵魂，把他珍藏在心底，并将每次和他抱抱的时候穿着的连身裙留在了原地，和莱恩尼尔的衣冠并排放在一起。
“我讲这个故事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想告诉你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当舔狗是要不得滴，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啊。”
李尔的话音刚落，罗杰尔的身躯化作了一缕缕金色光点，消散在了那根凸起的黑色荆棘上。
这是罗杰尔，命定的死亡。
“也不知道他听到我最后的那句忠告没有。”
那根粗大的黑色荆棘蠢蠢欲动，有想往李尔这边靠来的趋势。
“哟呵，可怜的小东西，你刚整了个‘但是洞穴’，现在还想往我这钻是吧！要不要脸呐！”
李尔可不会惯着这玩意儿，直接一束小火苗扔了过去，那火焰遇荆棘直接燃烧起来，即便荆棘落入下方的水池里，也在水中燃烧起来。
颠火，那是要燃尽世间一切生灵的毁灭之火，它点燃的从来不是可燃物和易燃物，它点燃的是蕴藏在万物体内，那或多或少的，代表生命的力量。
而死诞，自死亡中诞生的力量，又何尝不是一种生命的形式呢？
那黑色荆棘被颠火点燃，绽放出亮银色的光芒，倒是让李尔有些新奇，他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什么奇特的秘诀。
似乎似乎可以用这个颜色的火焰，搞点什么出来啊！
于是，李尔收回了颠火，让那根黑色荆棘自己断开，渐渐地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