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郡然还记得,上一世罗恒阳十岁的时候,他曾有一次在御园中嬉戏,无意中被人推下了池子,因此发了两天两夜的高烧。那时候,他差一点就因为药石无灵而离开了自己。
后来是赵郡然衣不解带地亲自照看了两个夜晚,才将罗恒阳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那次罗恒阳一口咬定是红袖将他推下了池子,邵敏茹便“听信”了罗恒阳的话,扬言要禀明罗启焕处斩红袖。
然而红袖却是在赵郡然的宫门前跪了一天一夜,并且磕破了额头,以证清白。
赵郡然一则为红袖感到心疼,二则自然相信邵敏茹以及她的身边人不会害自己,便勒令罗恒阳不得再提及落水一事。
直到这一世,直到赵郡然再次见到红袖,她才意识到那时候的自己有多愚蠢。她宁愿相信别人的苦肉计,竟然都不肯相信自己的儿子。
赵郡然眼见着红袖被杨嬷嬷带走,看了看一脸沉思状的邵敏茹,又看了看故作平静的老夫人。她沉吟了一瞬,随后对太后道:“红袖虽不知廉耻,做出如此伤风败德之事,但她腹中的孩子何其无辜,还请太后娘娘法外开恩,允准她生下孩子后再行刑。”
太后蹙眉道:“她腹中的孩子可是个孽种。”
“太后娘娘仁慈,他的母亲固然有错,但孩子终究是无辜的。“赵郡然说罢便盈盈拜倒在太后面前。她一脸的诚恳,丝毫看不出半点幸灾乐祸的神情。
太后微微叹了一口气,对她道:“好孩子,你这般心善,却还遭她误会,真正是不值啊。”
赵郡然摇了摇头道:“红袖误会郡然不打紧,只要太后娘娘肯留她腹中的孩子一条性命,郡然便认为是值得的。”
太后道:“哀家并非铁石心肠之人,罢了,罢了。”说罢对杨嬷嬷道,“且将她关在牢中,一切等分娩后再议吧。”
赵郡然像是松了一口气,磕头道:“郡然代红袖谢过太后隆恩。”
邵敏茹眼看着赵郡然在太后面前得了便宜又卖乖,轻而易举便赚得了太后的褒奖,心中虽有不甘,但眼下自己的婢女做出此等丑事,太后已经对她从轻发落,她哪里还敢吭声呢。
老夫人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太后道:“进日入宫着实唐突了太后,臣妇教导内宅无方,实在难辞其咎。”
太后安慰道:“内宅丫鬟婆子近百人,你又哪里看顾得过来呢,要怪就怪红袖那丫头自己犯贱。”说罢拍了拍老夫人的手背,算是宽慰,随后又对邵敏茹道,“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你的疏忽,哀家命你半个月之内查出与红袖苟且之人,并交由哀家来处置。”
太后的目的是为了替邵敏茹隐瞒这件事,原本她大可以将此事交由邵振楠去调查,但倘若邵振楠知晓了这件事,哪怕是做给太后看,邵敏茹必定也是会受到责罚的。而让邵敏茹去调查便不一样了,只要她处事谨慎,便可将邵振楠蒙在鼓里。
可见太后对邵敏茹还是有几分爱怜之心的,并非如赵郡然想的那样,只是为了给老夫人几分面子才免除了对邵敏茹的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