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颅骨碌碌的滚动间,被梁幼颀随意踢到了祁一蕤的脚下。
祁一蕤上前一步,还未说什么,梁幼颀染血的长刀便横在了他的胸前,阻止了他的步伐。
周围的人同时摒住了呼吸,神色畏惧又忍不住好奇的观望着两人。
祁一蕤皱着眉:“幼颀,你——”
“哪儿受伤了?”梁幼颀声音很冷。
祁一蕤捂着左侧腹部:“……这里。”
梁幼颀眉目含冰:“为何会伤?”说完,她自己“啧”了一声,“算了,我还不了解你,又是为了救人才会受伤的吧。”
梁幼颀将长刀随意背在身后,大步上前,直接伸手给了他一拳!
祁一蕤都被这一拳干懵了,嘴角乌青着。
不是,不担心他就算了,还要打他是什么道理?!
打完人,梁幼颀神色不耐地给他处理包扎了一下,揪着他的衣襟凛声道:“祁一蕤,你身为边关统帅,性命安危自当在所有人之上的,别让我下次再听到你为了别人受伤。你听明白没!”
明白她那么大的脾气是从何而来的祁一蕤软了眼神,叹了口气,声音也不自觉放轻了:“幼颀,我没事的。”
祁一蕤紧紧握上她冰凉微颤的手:“真没事,我有分寸的,没有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拦下那一剑我不过是受些皮肉伤,他却能活下命,我不可能放任不管的。”
“幼颀,你知道我的性子的。我所谋不过是天下安定,为的是百姓能安居乐业,即使今日不是那小兵,换作任何一个人,我也会能救便救。”
他又叹了口气,道:“尤其是你,幼颀。”
“若是今日差点出事的是你,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去救你。”
这个三十六岁的男人在边关待了几十年,他一根筋的直肠子,不懂情趣、不弄风月、不会说些鬼迷日眼的浑话,心中的第一位永远是他护了数十载的大平,除了一张脸和好身材外几乎没什么可取之处。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他说,有我的地方,总会能为我们二人建一个家的。
只凭着这么一句话,从青年至中年,却硬是将自己的心抓得牢牢的。
……我真是没出息。
梁幼颀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低垂的眼眸泛着水汽,眼尾都多了抹红。
祁一蕤目光温柔地盯着她:“幼颀,我本想等你过三十四岁的生辰再去提亲的。可是我等不及了。”
梁幼颀听到这个在这方面保守到迂腐的男人问道:
“幼颀,我会一辈子用真心待你,你想嫁给我吗?”他顿了顿,“娶我也行。”
大漠繁星下,尸山血海中,两人的脚边是断肢残臂,身上的腥血干在了衣袍上,未合目的头颅静静躺在地上。
夜风烈烈,四周的士兵不知何时聚在了一起,静谧围观着他们二人,目光中带着殷殷期待的亮。
良久——
她道:“好。”
眼眶中的泪花被她憋了回去,梁幼颀猛然抬头,愤恨地戳着他的额头,咬牙切齿地道:“那也是我娶你。你让我担心了,这是你欠我的。”
祁一蕤骤然瞪大双眼,一抹喜色从眼底缓缓浮了上来,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不顾身上的伤口,伸手直接将梁幼颀抱了起来!兴奋高呼着转起了圈!
“你答应我啦——!”
“幼颀,以后你我就是夫妻啦——!!!”
梁幼颀惊呼着拍他:“欸!老祁!你伤口还在流血呢!!”
“不管,我开心嘛!”
平朝的北方边关,危机解除的一夜,穹庐似的夜空是他们祭拜的天地,存活的士兵是他们的见证者,以真心换真心,梁幼颀和祁一蕤在此结为夫妇。
养好伤,洞房之夜知道梁幼颀是个女子的祁一蕤十分崩溃。
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对当弟弟带的幼颀有感觉也没什么,之后又说服自己喜欢男人也没什么,结果最后发现全都是假的!幼颀明明就是个女人!
他之前甚至还……还让幼颀帮自己纾解过欲望!
羞愤欲死的祁一蕤全程红成了水煮虾,跟梁幼颀双双大眼瞪小眼,尴尬的仿佛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也确实不怎么知道。
最后从嘴唇开始啃咬,两人都将身体交给了体内的欲望,梁幼颀尽量劝慰自己别怕别怕,应该死不了人,在进入时还是疼得她眉头都紧紧皱了起来,手下掐着祁一蕤肩膀的力度也没轻没重起来。
俩人的洞房活像打了一架。
梁幼颀查出来有身孕后,基本上是瞒不住军营内的人的。
她没公开说明自己是女子也是公主的身份,对她的身孕众说纷纭,有猜她是女子的,还有猜是他们祁统帅太过天赋卓绝能让男子怀孕的,什么乱七八糟离谱的传言都有。
还是听黑脸的祁统帅臭骂他们一顿吃饱了没事做就去加练,这才止住了流言。
卫军师的儿子已经三岁了,他在军营内钉了个秋千给他玩儿,卫濡墨小小一团,可喜欢这个秋千了,老是闹着要人推他。
梁幼颀自有身孕后便常常是乏累着的,基本没再管过什么军务,她又母性大发,对小孩子这种小团子没什么抵抗力,常常陪卫濡墨在秋千上玩耍,一推就是一下午。
卫濡墨小奶音糯糯的,认真地对这个看起来好俊秀的姨姨道:“小颀将军,以后你生出来的弟弟,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祂!”
梁幼颀扑哧笑了,揉揉他的脑袋:“还不知道是不是弟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