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絮直到被祁映己送回兴德殿时还是懵懵的:“太傅,太后娘娘是什么意思呀?我觉得她不讨厌我,但是她为什么不讨厌我?上次打我的那位娘娘骂我是狐媚子,还说我就是个战俘,没人喜欢我,她们都恨不得我死。为什么太后倒是不讨厌我,我想不太明白……”
其实祁映己也没太明白,但他不说,转移话题道:“那次你挨打怎么没还手?”
“哦,因为阿翁教过我,武功不是用来欺凌弱小的。”谢飞絮眨了眨眼,道,“那位娘娘虽然凶,但很脆弱,身后的侍卫也很弱,我扫一眼就想到了好多反手杀了她的方式,不过那很不明智。”
“聪明。”祁映己笑了笑,“也幸好你没动手,不然你这身武功就该废了。”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道:“今日时候不早了,你回去练习练习我教你的那几个字,明日我会早些过来提问。”
谢飞絮乖乖点头。
过年前,谢飞絮已经识不少字了。
宫里原本和以往的新年一样准备着过年的东西,梁澈却突然下了令,往兴德殿增了许多惯例里没有的东西,竟比太后宫里还要奢侈的多。
没人能揣度出帝王的用意,下人们只能按吩咐办事。
常贵妃宫里摔了一地的瓷器,气得扭曲了一张漂亮的脸,发脾气说要杀了谢惊柳这个小贱人,宫里哗啦啦跪了一地。
新年。
谢飞絮的身份太尴尬了,从未有一人像他那样住在皇帝身边这么久过,宫中的人都知晓帝王身边的盛公公几乎成了他的随从。可他又是个质子,是乌牙一族为讨好大平朝送来定国安邦的把柄,本不应有如此舒心的日子。
宴席上谢飞絮的座位不好安排,梁澈扫了眼礼部送来的奏折,批上了一句“当日直接排在祁镜身旁”。
宫中盛宴,祁映己领了红纸包着的利是,甫一落座便手快拆了开来,数着里面的银票。
卫濡墨把自己的也给了他,嘴上却道:“出息。”
祁映己笑嘻嘻地接了过来:“那是,你家里给你存着娶媳妇儿的本呢,我得自己慢慢攒。”
卫濡墨喝了口酒:“嫁给公主不用你出钱。”
祁映己瞬间垮起了脸:“不是吧卫砚,你们这几天鬼鬼祟祟的还真是商量婚期呢?”
“注意言辞,什么鬼鬼祟祟。”卫濡墨推他一下,“你每日早出晚归地进宫,是你自己不参与进来的。”
祁映己撒泼:“我不嫁!要嫁你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
“我要换爹!”
“我也没你这个逆子!”
“太傅……”
正闹人的祁映己听到这声熟悉的声音,顿时停住了摇人肩膀的手,默默捂住了脸。
完了,他在学生面前建立起来的威严碎了一地。
谢飞絮从没见过祁映己这般孩子性的模样,向来是无所不能的太傅在他眼里更加鲜活起来,也更加……令人神往。
卫濡墨有些意外:“谢公子的席位是在这里吗?”
谢飞絮点头:“有位大人让我坐这里来的。”
两人心底顿时了然。
因为卫濡墨就在身旁的原因,祁映己总是会无意识忽略自己太傅的身份,做出不合规矩的事,谢飞絮安安静静坐在一旁,清澈的目光盯着闹腾的祁映己。
歌舞升平,祁映己等一曲歌舞结束,捧场地拍手赞道:“好!!!”
卫濡墨:“你再这么疯,待会儿该让你上去表演了。”
果然下一刻,就有大臣提议让祁统帅去舞剑助兴。
卫濡墨幸灾乐祸地嘲笑他。
祁映己本来就是人来疯,再加上喝了点酒,毫不推脱地站了起来,去了大殿正中央:“陛下,大过年的就不用真剑了,微臣用点别的什么代替好了。”
梁澈应允了。
祁映己本想拿筷子代替,谁知离得近的梁酌也起了身,扔了把玉骨折扇给他。
祁映己顺手接过,也没推辞,开合扇面动了起来。
身姿潇洒,动作行云流水,力道遒劲,喜庆的新衣在空中飘荡着,一刚一柔,相得益彰,观赏性十足。
梁酌的目光也不自觉被他吸引了过去。
这位天赋之高千年难遇的少年统帅总是这般耀眼,引人夺目,这辈子是这样……上辈子也是这样。
逼宫即将成功之际,祁镜率亲练精兵风尘仆仆地赶到,过分年轻俊美的脸庞还带着连日赶路的疲惫,眼神却意外的冰冷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