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千夜咎做了什么,优姬的双眸已然失去光彩,保持着相同的姿势站在原地,像一具没有神智的木偶,千夜咎越过呆滞的少女,抬手抓住锥生零的头发,粗鲁地将他从少女身上扯开,另一只手擦净他脸上的血液,终于榨取完他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你就在那里好好冷静一下吧。”仿佛甩脱一件垃圾似的,被他催眠后丢开的锥生零狠狠撞上了坚硬的墙壁。
千夜咎将染血的修长手指放在唇边,漫不经心地舔舐一下,任凭血液沾到唇角,也不去清理干净,他再次转过身,用与方才锥生零咬人时一样的姿势,俯身亲昵地抱住优姬,在她耳边轻声道:“对不起,因为我自己的原因……让你受伤。”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他只将嘴唇贴近优姬的伤口,似在为她止痛,须臾之后、才露出尖锐的獠牙——当然没能咬下去。
玖兰枢面色漠然、毫无表情,一双眼睛冰冷无温,倨傲地俯视着千夜咎、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将失神的优姬从他的魔爪下解救出来,再揽进自己怀中。
全无争夺的欲望,任凭他成功英雄救美,千夜咎直勾勾地盯着玖兰枢,拼命克制着心脏因他而生的急促鼓动。
被捏住的颈骨像是要碎掉、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悲鸣,他却如同感觉不到疼痛,完全没有受制于人的挫败和危机感,面上露出邪肆的笑,挑衅地伸出舌尖舔掉唇角的鲜血——用那样桀骜不驯的表情,握上纯血之君玖兰枢扼住他的手,竟有能耐、渐渐将它从自己脖子上剥离!
短暂的交锋告一段落,逃脱束缚的下个瞬间,他已消失不见。
“枢君?”黑主灰阎恰在此时赶到,看见地上昏迷的锥生零,和软软倒在玖兰枢怀中的黑主优姬,他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玖兰枢却无暇对他仔细解释,拧眉盯着优姬颈侧的咬痕看了须臾,便将优姬推往他的怀里,淡淡交待道:“你处理一下。”
下一刻不由分说,也没了人影。
……
千夜咎在教学楼前林荫道旁的密林里,被玖兰枢击伤了腿部。
他狼狈地跪在地上,听见玖兰枢说:“阿咎。”
君王步履从容地缓缓接近,颀长的身形终于停在他面前,卓绝的容颜没有分明的表情,居高临下地漠然注视着他,“现在要逃的话,已经来不及了。”
过去四年多,都没有过如此接近的距离,千夜咎心如擂鼓,整个人都因这甜蜜的悸动微微发起抖——这样就够了,即使现在立刻死去,也非常满足。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温凉如水,琴音般优雅,带一点傲慢的慵懒,还唤着昔日亲昵的称呼,腿上的伤已经不再疼痛,千夜咎却依然跪着,就像是心甘情愿地保持着这个姿势,臣服地仰望着自己的君王,那些甘美的眷恋与幸福,彻底压制了撕心裂肺的难过,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玖兰枢,怔怔的,现在的状态,完全做不出合适的表情,连声音都放得又轻又柔,演技拙劣地念着违和的台词,“我以为我伪装得足够完美,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抓住了,好遗憾。”
“你似乎忘记了,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玖兰枢轻描淡写地说,“我必须除去的仇人的气息,又有什么难以辨认的。”
真的要感谢君王这句提醒,让千夜咎勉强清醒过来,他站起身,挑唇轻笑道:“那么,小枢要杀了我吗。”
玖兰枢仍是淡漠的,唯有一双眼瞳里、沉淀的暗红渐趋深邃,“在此之前,希望你能告诉我,你此次前来的目的。”
“你不是都看见了,元老院的伙食太差,我的力量才会衰减至此,所以想取优姬的血,毕竟她是玖兰家的纯血公主,还手无缚鸡之力,”千夜咎神色自若地摊了摊手,肆无忌惮地轻慢玖兰枢珍视的女孩,“而且,好不容易摆脱元老院,当然要好好珍惜自由、玩些有趣的游戏——品尝你珍爱的女孩鲜血的滋味,感觉很刺激、很有趣。”
这注定是非死不可的局面,千夜咎稍作停顿,不动声色地仔细观察玖兰枢的表情,继续说:“既然已经败露,而我确实不敌你,就有自知之明地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成王败寇,你动手吧。”
他十分惋惜地叹了一声,语气讥诮浮滑,“那么多人盼着我死,真是可惜了,不能亲眼见证这大快人心的时刻。”
千夜咎自以为足够清晰地表达了意愿——“伤害你珍爱的人,对我来说是刺激的游戏,我没有任何帮手,且不会反抗你的攻击,如果你现在杀了我,无论是吸取我的血液、拿走我的心脏、得到我的力量,都随你处置,会有许多人为我的死感到庆贺,你将成为为民除害的大英雄,元老院无法追究你杀死纯血种的罪责”——还贴心地为玖兰枢排除了一切后顾之忧。
却久久没有等到玖兰枢答话,也没遭受到他的任何攻击。
“怎么,小枢还不动手,是打算放过我?”千夜咎想方设法、竭尽所能地激怒玖兰枢,似乎无比希望可以将生命交给这个人,“那也好啊,我会一直觊觎你所珍爱的女孩的血液,会一直让她恐惧、哭泣、永无宁日——”
可即使被这样恶劣地挑衅,玖兰枢依旧波澜不惊,他从容不迫地抬手扣住千夜咎的脸颊,堵住他刺耳的话语,捏着他的头颅,将他狠狠砸在后面的树干上,而后倾身凑近他,眼眸微敛,冰冷漠然的目光、定定刺进千夜咎那双与他极其相似的酒红色眼瞳,语气毫无起伏,“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尾音落下的一瞬间,玖兰枢已携着捕获猎物,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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