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咎看着颓圮的天花板,那里由于他的攻击,墙皮剥落、布满细纹,一声低沉的哂笑突兀地盘桓在空寂的黑暗中,随即埋藏在低哑的声音里、那些冰冷的讥诮,带着浓烈得足以置人于死地的恨意,“至少还拥有可以看着他的机会,不知道我该不该对你说声感谢呢……”
……
就在同一时间,发生在湖边的闹剧,也总算告一段落——
蓝堂英一直看不惯锥生零目中无人的态度,终于在傍晚上学时、目睹他无礼直呼玖兰枢姓名的那一幕后,这样的厌恶达到了顶峰,于是他带着几名同样对此感到不满的夜间部同学,翘掉了晚上的课程,去找了锥生零的麻烦。
偌大的教室一隅,玖兰枢沉默无声地站在窗边,周身的气场却一点儿也不如表象那样平静漠然。
在这汹涌迫人的威压之下,恭敬地垂首道歉的蓝堂几人,甚至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直到一条带着温润的微笑为同伴开脱道:“好了,他们也在反省了,说起来,他们能够接受蓝堂的挑拨,也是因为锥生有些地方太让人不快了吧。”
“他会这样,也是情有可原。”玖兰枢的语调依旧淡然如水,看着窗外一直未曾收回视线的举动,也使得他的这番解释显得有些敷衍,“四年前的那场动乱,让他的人生发生了剧变。”
似乎早已无心于这里的一切,他转过身径直走下阶梯,看似请求、听起来却更加像命令的话语,伴着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传来:“接下来的课,一条,可以代我请假么。”
想要出口的试探之言,在纯血帝王毫不掩饰的气场之下一败涂地,一条凝视着那道湮没在门后的颀长身形,眸中神色莫名。
……
静谧的寝室里,玖兰枢慵懒地倚在长椅上,缓缓饮下了今夜的第六杯血液锭剂。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渴血欲望了……自从离开那里之后。
此情此景,无疑尖锐地揭露了那不堪的事实,真是无比的讽刺。
浅淡的光华穿过树荫落进窗里,尚未凋零的枝叶散了满地的影绰,玖兰枢站起身,随手将高脚杯放在桌上,行至窗边安静地站着,漠然观赏渐往西沉的月色,片刻之后,突然毫无预兆地命令道:“星炼,进来吧。”
忠心的护卫应声推开了寝室的大门,她似乎是匆忙赶回来的,在距离君王所在之地三步远的地方单膝跪下,还能听到她正在压抑的急促呼吸。
“枢大人,经过这几夜的调查,已经可以确定那位大人并不在元老院了。”星炼丝毫不敢怠慢地回禀探听到的情报,“另外,今晚我在黑主学园里,遇见了辉夜。”
垂在身侧的纤长手指微不可见地一动,内心分明正有风雨酝酿,玖兰枢的声音却仍是淡漠的,“有没有被发现?”
“我虽然尽全力避开了她的察觉范围,但是她究竟有没有发现我,这一点我并不敢保证。”
随着星炼的话音落下,前一刻还深沉如海的君王,突然间不再掩饰动荡的情绪,危险的气息自他周身逐渐蕴集。
玖兰枢背对着她,星炼无法看到君王面上究竟是何种表情,只能听到凌驾于那迫人的威压之上,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宣言:“无妨。妨碍到我的计划的东西,就一起除掉好了。”
——“还有什么事吗?”
直到听见效忠的君王这句诘问,星炼才从被震慑的失神状态中脱离。
“枢大人,”她将一直握在手中的小盒子露出来,以双手捧着的恭敬姿态,呈递给前方的玖兰枢,“这个是在您说的位置不远处捡到的。”
以往都会直接说“放在桌上就好”,而后仁慈地放走属下的君王,却第一次转过身,当场接过那个精致的包装盒——
他拆开盒子,里面的巧克力做工有些粗糙,却是一眼就能辨认出的、熟悉的波板糖形状。
寄语是——
我爱你。
玖兰枢看着那简短的一行字,面无表情地将指间的卡片化为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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