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欢很快知道了。
司机按照沈知南的指示把程欢带到一间工作室，化妆师围上来，花了四五个小时，给程欢做了个清凉性感、风尘味十足的造型。
程欢冷眼看着，嘴角勾着的笑越来越凉。
沈知南的短信掐着点发过来：【晚上有饭局，你陪我去】
陪。
程欢在心里咂摸沈知南的用词。
像带妓女一样把程欢带去酒桌，看她被那些色欲熏心的男人们羞辱轻贱，并因此为自己换取利益。
这就是沈知南盛怒之下报复的手段么？
那他还真是人渣中的人渣，败类里的败类。
程欢所熟悉的沈知南虽然傲慢无情了点，但也不至于能干出这样恶心人的事来。而且他实在没必要这样大张旗鼓地提前知会给她。
所以他还是想让程欢后悔，逼着她像以前一样，向他摇尾乞怜。
哈，他可真是爱惨了徐樱——
程欢只是个廉价的替代品，居然就能让骄傲的沈大影帝在那样被算计之后，还愿意给一次求饶的机会。
程欢摇摇头，冷笑出声。
不过他好像忘了一点，程欢也是有尊严的。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散尽的前一刻，程欢穿着沈知南为她准备的那套走路都要很小心才不会走光的衣服，来到约好的地点。
双方碰面，默契地上了同一部电梯，却都没开口，两个人像素昧平生的路人，各自占领电梯一个角落，保持直线距离最远。
沈知南自始至终没看程欢一眼，端着傲慢冷淡的脸，看不出喜怒。
直到电梯门‘滴’一声打开，他才冷冷开口，暴露了自己强忍着的阴暗恶意。
“饭局上都是圈子里鼎鼎有名的人物，你不是喜欢做演员，那待会可要好好表现。”
他用的是‘表现’这样的字眼，可语气里透露出的意思分明是勾引。
程欢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还要谢谢沈影帝的引荐。”
两人视线撞上，沈知南眼睛里是阴沉的冷意，程欢则就是十足的挑衅了。
针锋相对，空气里无声擂起战鼓，火星子溅了满地。
只一秒，又若无其事地各自移开。
包厢门打开，两人同时换了副嘴脸，先前一触即发的紧绷仿佛从未存在过。
“张总，李导，晚上好。”
沈知南噙着淡笑，态度自然地打招呼、带程欢落座，一气呵成。
被点到张总和李导对视一眼，两人都确认自己没邀请过沈知南参加这个饭局。
虽然一头雾水，但沈知南是双料影帝，正当红，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张总热络地和沈知南寒暄，看到程欢，他眸光闪了闪，不免想到今天的热搜新闻，于是笑着调侃：“知南你还真是不避讳，出来吃个饭都要带着女朋友。”
这是玩笑也是试探。
沈知南没有正面回应，略讽刺地勾了勾唇，只说：“公司里的新人，演技不错就是缺个机会，我带来见见世面。”
张总就明白了，这女人和沈知南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有，也不过是个玩物。
没再提这茬，沈知南如今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以前想合作都没有门路，现在他主动羊入虎口，自然免不了一番灌酒。偏偏沈知南今天似乎心情不错，来者不拒。
几轮下来，沈知南薄薄的嘴唇被酒水浸成了艳红色，面容染上朦胧的酒意，他喝得热了，衬衣纽扣解开几粒，斜斜靠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某个制片人聊他手上准备启动的新项目，不时莞尔一笑。
他有天生的英俊面孔，体态也和中年发福的其他人天壤之别。酒精并没有让他变得糟糕颓废，反倒给他添了别样的浪荡性感。
他脸上挂着浅笑，姿态从容，看起来游刃有余。
但程欢注意到，沈知南握着酒杯的左手因为用力而指尖发白，他聆听的神情专注，细看眼睛却是空的，脸色也隐隐泛白——
应该是酒喝急了胃疼。
程欢垂眸，起身倒了杯温水，不动声色地换掉沈知南手边的酒。
她默默留意着沈知南的一举一动：
他换了个姿势，和人说话的间隙拿起杯子喝了口，发现是水后整个人都僵了僵。他下意识看程欢，只看到半个侧脸。
然后沈知南明显有点心不在焉，也不知道经过了怎样激烈的心理搏斗，他抬腕看表，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匆退场。
留下程欢一个人。
他刚走，张总便装作和善，实则迫不及待地招呼程欢：“欢欢，会不会喝酒啊，那么拘谨干什么，来，过来我这儿坐。”
“好。”
包厢门关上，沈知南像是生怕自己反悔，脚下一步都不敢停，离开地飞快。
从最开始就是一场别有用心的骗局，程欢蓄意接近，她带着肮脏的目的，虚情假意，婉转奉承，将沈知南耍的团团转。可笑他居然还为了自己的失约觉得内疚。
程欢不是爱演戏吗，那房间里十个有九个色欲熏心，任何一个都能给程欢想要的一切，那里才是她大展身手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