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心自那日让百里牧云放出宫前往北清国之后,找了许久的线索,却发现影子早已人去楼空,而依着影子行事的方式,自然不会留下半点蛛丝蚂迹,而那主人,更是遍寻不得。
她亦是苦命人,天灾人祸,天灾总是不能避免。当年一场大水冲走了她原本的家园,四处流离被影子收留,原以为是上苍怜悯,却不知一身悲凉的开始。
连脸上这张皮也早已不是她的了。
当年为了冒充真正的金子心混入宫,影子给她彻头彻尾的换了一张脸,换皮之痛,她记忆犹新。三天三夜的削骨换肉,每一刀都是凌迟,她如何能忘?到了如今,她连自己曾经长什么样子都早已不记得了。
但她此生唯一感激影子的便也只有此事,若不是影子将她送进宫,她一生都不会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虽然,是爱而不得。
原以为至少可以抱着这妄念过一生,只远远看着百里牧云也是好的,哪怕他心中所爱是他人。却不想谎言永远都是谎言,总有戳破的一天,看着百里牧云因为墨兮痛不欲生,她心如刀绞。
她不会放过影子的主人,这个将她送入死境夺去原本属于她样年华的主人!已是残躯一副,哪里还有害怕之物?
但主人是谁呢?她想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墨兮。
所以不管百里牧云如何叮嘱她不得打扰墨兮,她还是来到了北清国王宫,找到了墨兮。
再见墨兮时,她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当年那个想尽了方法要护得她周全,却被自己害得几近死亡的墨兮,痛苦地蜷缩在地上,面色苍白,薄唇紧咬,冷汗打湿长发,铺在地上的发尾如同泼墨,却时刻带着死亡的气息。
“对不起……”金子心哽咽的声音幽幽响起,伴随着的还如瀑而下的泪滴,颗颗饱含悔恨。墨兮从未做过半点对不住她的事,反而处处维护她。她却因为自私,差她至此。绝情蛊之苦,是她亲手赠予。
听到那个似乎已有百年未曾听过的声音,墨兮艰难地睁眼,轻颤的睫毛昭示她纠结的情绪。金子心,已是多久不见的……故人了,翕合了半天的嘴唇最终只问出:“你怎么来了?”
金子心终于受不了良心的折磨,跪倒在地,压抑着哭出声,低低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偶尔夹杂了几声“对不起”,墨兮困难地支着身子坐起,靠着冰冷的墙壁,喘着气看着她。她并不恨金子心,或者说她要恨的人太多,所以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了。
“你来此处,只是为了说……对不起吗?”墨兮捂着胸口平复着剧烈跳动的心脏,话语也不连贯。
金子心抬起头看着墨兮,苍白如纸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嘴角却含着淡淡的笑意,那笑意似乎在嘲笑这世间再没什么能让她因为疼痛屈服。
“我想你一定知道,主人是谁。”金子心目光微沉,心底挣扎了一下。
“告诉你又如何,你又杀不了他。”墨兮说的只是一个事实,不带嘲讽,陶泽又岂是她一个金子心能撼动的?
“依你所言,你是知道的。”金子心敏锐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