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扑腾飞走的鸿雁,百里牧云满目疲惫,面对着皎皎月光,没了一丝睡意,信步而出,随意走在如水的月色里,几只夏蝉躲在树上“吱吱”叫着,衬着夜的寂寥。
他还记得当初也是这样的月色里,他遇了墨兮,带她去了司天台,问她可与他携手逐鹿天下。她转身跑开,只留了一缕芬芳。她已经远走了这么久,百里牧云有着足够多的时间,空间和理智慢慢还原当时的真相。原来许多想不明白的问题都慢慢想开了,想来当时的她心中一定也很不好受,若她那时便爱自己?
只是越想明白一分,他心中痛楚便也多一分。她曾经活得那样艰难,难得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而自己非但不曾体谅她一番良苦用心,反而愤恨着亲手将她送走。这种事情,只要想一想,都会难过得无法呼吸啊。
满天星光如斗,青色夜幕里,他眼中有什么东西在晶莹闪烁,怎么又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万寿宫。
这里早已无人居住,只有他隔几天便会差人来打扫一番,寂静空旷的永寿宫,依然华美非凡。他曾肤浅的以为只要给了她最好的住处,最好的地位就是给了她最好的关爱。其实她心里的苦,自己从未了解过半点。
轻抚起她落下的琵琶,“绿尾”二字依然娟细,手指拨动一根弦,清越的琵琶声在静无人声的大殿中叮咛响起。
百里牧云想起初见她那一晚,在他迎娶皇后的婚宴上,墨兮正是用这一曲琵琶打开他的心扉。却不想事过境迁,如今独留了这孤单的琵琶在此处,而它的主人却远在天边。
强忍许久的眼泪便再不能控制,猛一低头,泪水绽在琵琶弦上,轻微的一声响,碎开如他的心。墨兮墨兮,我很想你。
屏着气等心头如潮水般涌来的疼痛退下,他仿若无事地说道:“看了这么久,出来。”
从院中的桂树后面便走出来镜缘与上官绾绾两人,百里牧云看得有些失神,这些曾经为了帮他夺得王位不惜一切代价,宁愿受尽屈辱的人,他们要伤害墨兮,他怎么能怪得起?可墨兮又何辜啊!
深深的无力感让他心力交瘁,抱着那琵琶冲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坐过来。
“老,绾姨。”百里牧云笑着唤道,镜缘与上官绾绾却是身形一滞,百里牧云有多久没有这么叫过他们了?从他们把墨兮定为罪人的那一天起,他们与百里牧云之间早已形成了无形的裂痕,只是大家刻意不提。
“若我执意要将墨兮接回来,你们会如何?”百里牧云依然笑得云淡风清,似乎是在说着家常,而不是一件令他身处刀山火海的事。
“皇上你当知道她如今是什么身份,你这么做……”镜缘还欲说什么,却被百里牧云打断,散漫的语调是他许久没有过了的。
“她早已是玄乾罪人,当年盗取边防图投敌,是被当作细作送回的北清,且她妖名动天下,狐媚惑主甚至害死了陶审辑,且生性放荡又传言与北清国现任国君陶泽,及大将军陶赫皆是有染,着实是一个不知廉耻为何物的lang**人。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