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事关祁晏,李晟恢复了一些理智,他推开门,便看到采薇站在门口,眼眶似乎也有些红。
“祁王何事?”李晟问道。
采薇摇了摇头,“祁王未说。”
李晟跟着采薇来到了偏院,采薇退到了一旁的偏房里。
李晟上前推开门,便看到祁晏一席黑衣跪坐在瑟前,见他进来,冲他淡淡一笑,做了个手势,“盛君请坐。”
李晟有些意外,这件衣服,是当初祁盛会盟时祁晏所穿,是祁国国君的王袍,自来盛国后便没见他再穿过。
“为何突然穿这件衣服?还对我这么客气。”
祁晏摇了摇头,没有回答,问道:“盛君可想听什么曲子?”
“你入我盛国已十年有余,可会弹我盛人的曲子?”
祁晏颔首,轻轻拨弄起琴弦,李晟听得有些入神,却突然发现祁晏的脸色有些发青,手指也开始发颤,他正欲问祁晏是不是生病了,就见一口黑血从祁晏嘴里吐出。
李晟大惊,急忙上前扶住他,“怎么回事?”
祁晏支撑不住倒在李晟怀里,笑了笑说道:“我就要死了。”
“你在胡说什么!!!”李晟难以置信地说道,“来人!!!传侍医!!!”
祁晏摇了摇头,将手堵在李晟嘴上不让他再叫,“我服了毒,没用的。”
听到祁晏的话,李晟顿时如五雷轰顶,“谁给你的毒药?是谁?谁这么大胆!!!”
祁晏知道,采薇跟依依为一旦他偷来毒药,她们势必也活不,所以那一跪,是为连累她们而跪的。
“盛君不必再去追究这些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李晟看着祁晏,顿时泪如泉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因为我这些年薄待于你吗……我只是生气……生气祁国撕毁盟约……”
祁晏虚弱地说道:“盛君既意在天下,那为了天下何人不可舍,何人不能弃。顾承景你都可以舍弃,何必为了一个我而伤感。王,从来都是孤独的。”
“你不一样。”看着祁晏口中不断地往外吐着的黑血,李晟心如刀绞,“寡人是要天下,可是寡人也想要你啊。我连天下都能拥有,偏偏就没法拥有你吗?”
听到李晟的话,祁晏苦笑一声,“天下可以……人心不行……”
“不……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李晟,其实我……”祁晏吐出的血越来越多,说话也越来越困难,“好像有那么一瞬间,喜欢过你……”
听到祁晏的话,李晟脸上扯出一丝微笑。
祁晏接着说道:“可是……我觉得恶心……”
“祁晏!!”李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我怎么能喜欢你呢,你是盛国的王,我是祁国的王,我们是一世的敌人,你胁迫我,侮辱我,潞州之战又杀我祁国那么多人,我怎么能去喜欢你……”
祁晏说着眼中顿时流出了泪水,他为自己曾对李晟生出的那么一丝喜欢感到厌恶,他恨自己竟如此下贱。
“你别说了,你恨我也好,爱我也罢,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行……”虽然嘴上这般说,但李晟知道已经彻底晚了。
祁晏脸色变得越来越差,眼看就快要不行了,他瞪大了眼睛,撑着最后一口气,抓着对李晟对他说道:“把我肚子里的东西剖出来……送我回祁国……”
“啊!!!!——”
祁晏死在了李晟怀里。李晟咆哮一声,整个人抱着祁晏的尸体失声痛哭。他就这样紧紧他,从天黑坐到天亮,直到他身体变得冰冷,自己的眼泪也流干了。
李晟从未觉得自己像现在这般孤独过,顾承景死了,祁晏也走了,采薇跟依依也服毒自尽了。
当太阳晒进屋里的那一刻,李晟将祁晏的尸身放下,因为服了毒,他的脸已经变成了青黑色。看着祁晏的尸体,李晟一时间有些恍惚,嘴里不停地说着,“祁王,你说的对,为了天下,何人不能舍……何人不能弃……”
是日,李晟下令,盛军从堇阳撤兵。
盛安城城门打开,一队车马拉着一口棺椁缓缓驶出,入盛十年,祁晏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的国家。
三年后,盛王李晟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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