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四周像是围着一群嗡嗡叫的虫子般,让还未缓过劲儿来的萧承嗣心中厌烦,虽进了水的耳朵仿佛被闷在水缸里似的什么也听不真切,但是有几个字飘进耳中,总不见得是什么好话。
于是也顾不上昏沉的脑袋,萧承嗣睁开充满血丝的双眸,痕戾的看着周围将自己围起来的五六人,虽然都叫不上名字,却有几人看上去似也面熟。
只见他们衣着打扮皆透露几分儒雅气息,面庞虽还稍显稚嫩,倒已经初露锋芒,见他醒来,竟全部默契的不再言语,仅余一道道掺杂着厌恶与嫌弃的目光。
萧承嗣哪里受过这等气,当即便要暴起,却冷不丁被一阵寒冷的江风吹得打了个冷颤,这才想起什么般垂头一看,却见一身娇养的白皙皮肉露在外面,亵衣亵裤都浸透了水,紧紧贴在因寒冷而泛起小疙瘩的身体上,近乎透明,便连胸前瑟瑟发抖的艳丽樱红也于若隐若现之间无所遮掩。
“啊!滚。。。滚开!都给我滚开!我。。。我要剜了你们的眼!来。。。来人。。。”
那浑身湿透的小世子忽然发疯般向四周挥舞着手臂,削瘦的身体却蜷缩的像虾子,一双赤红的眼睛透过缕缕湿发惊慌失措的盯着周围的人,仿佛是一头脱离了族群的幼兽,尽管凶狠的向世人露出利齿,瑟瑟发抖的身体却又昭示着他的无助不安。
船上几人见状开始面面相觑,平日里见惯了这“小恶霸”种种令人生厌的行径,如今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稀奇景儿,心生疑惑却又带着谨慎之意,一时间无人敢上前查探,生怕这人又想出什么花招来整治别人。
“来。。。来人。。。”
眼见无人来帮自己,萧承嗣喃喃道,也不知话中说与谁听,巨大而又陌生的恐惧感向他袭来,便再也提不起半分先前盛气凌人的架势,只余空洞苍白的虚声恫吓。
正当围观之人开始窃窃私语时,却有一名身穿黑色劲装,长发高束的少年从船舱走出,怀里抱着雪白狐裘,沉着一张俊脸剥开两边看好戏的几人,径直来到萧承嗣面前,满脸不耐的将狐裘扔在他单薄削瘦的身上。
“不知廉耻!”
扔下一句骂言,俊逸少年神色略有嫌恶,转身又步入船舱。
不染半点尘埃的狐裘带着稍纵即逝的冷香,将那瑟瑟发抖的瘦弱身影兜头罩住,突如其来的暖意让萧承嗣在黑暗中怔了半晌,回过神来,伸出湿漉漉的脑袋往外看时,船已经靠了岸。
却见原先围着他看好戏的几人,皆神色谄媚的簇拥着一人缓缓下船,那人白袍玉冠加身,蜂腰阔肩,全身并无多少华贵物什,颀长挺拔的身形如同清晨的翠竹,卓然而立。
行走时露出的半侧面孔清冷贵气,江面刚刚升起的朝曦将他的轮廓洒上一层金晖,清浅的琥珀色瞳眸带着几分凉意,仿佛初春枝叶上悬挂的白霜。
这时,花船也紧跟着靠了岸,萧承嗣仿佛没看见一蜂窝跑来紧张询问自己的花娘伶人般,只讷讷向船夫问起:“那人是谁?”
“他啊,可是赫赫有名的太傅裴御。”
似乎是听到二人对话,跟在后方抱了满怀书画的黑衣少年回头狠狠瞪了萧承嗣一眼。
萧承嗣视而不见,闭眼轻嗅狐裘残留的清香,反倒气得那少年狠狠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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