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就放弃了，在表面上。”
“我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因为忙着出国留学的事，便没有再理会他。”
“谁知道他根本没死心，找了个学生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差点……”
砰——
一声巨响，魏挽之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沙发后面的墙上，他脸色沉的滴水，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杀意。
“畜生！”
魏挽之艰难地开口，江澜心疼他的手，急急地训斥道：“干什么，你疯了。”
魏挽之指骨通红，有的地方甚至破了皮。
他抽回了手，不肯给江澜看，嗓音粗哑难捱，道：“他还活着吗？”
江澜掌心一空，沉默道：“不知道。”
“他没有得逞，虽然他比我强壮，但是毕竟我年轻，我们俩一起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我一点事没有，他摔成了终身残疾。”
直到这句话说完，魏挽之才清醒了一瞬，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但是敏感地，他知道事情还没有完。
“但是这件事被他的妻子……知道了。”
“为了自保，他像每一个出轨被发现的男人一样，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我的身上，他妻子不分青红皂白，来学校大闹一场，闹得人尽皆知。”
“我……”
江澜闭了闭眼，从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到绯闻缠身的可怜虫，似乎也没用多久。
“他们都在看我，都在讨论我。”
“挽之……”江澜声音颤抖，“我前半生顺风顺水，几乎没有什么烦恼，我从来没遇见过这样大的挫折，我……”
“我无法接受。”
江澜重重地阖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
魏挽之死死地抱住他，心痛到无以复加。
半响，江澜才缓过神来，擦掉眼泪，慢慢地道：“我这个状态没有办法独自出国留学，学校我也不敢去，毕业证都是我父亲给我带回来的。”
“其实他们家本来还想找我的事，但是又忌惮我的父母。”
江澜心痛到无法呼吸，脑海回想起那对向来优雅从容的夫妇，那样端庄的人，却疯了一样上门去辱骂他们。
他擦了把眼泪，道：“后来我才知道，那老东西的妻子身体不好，来学校闹完之后，回去没多久就心脏病发去世了。”
一死一残。
魏挽之听着，直觉报应的爽快，可是慢慢地，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在心底升起。
还有厉桓。
一夕之间，家破人亡。
“我父亲看我整天在家愁眉不展，第一次找了关系，帮我联络你们那里的教育局，给我找了份老师的工作。”
“一是为了让我远离京城散散心，还有就是。”江澜满脸麻木：“从他妻子闹完那天起，我就发现，我没办法在别人眼前弹琴了。”
“只要有人看着，我就紧张，焦虑……我父亲也想让我重新适应待在人前的感觉。”
魏挽之久久不能言语，无力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就是因为这样，就是因为这样一群烂人。
支离破碎，满身沉疴的江澜才姗姗地来到他的面前，与他相见。
魏挽之眼眶通红，他从来不知道，原来那总是板着脸的老师，美丽又冷酷的皮囊下，原来是这样一副破碎的血肉。
原来是这样。
他以为的，他固执追求的，甜蜜又青涩的互相吸引，原来是另一个人拼命治愈自己换来的。
所有的，细枝末节的疑虑都在此刻尽数瓦解，那些他从未注意到的细节，一点点连接成千丝万缕的网，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让他挣扎不能，生死不能。
为什么江澜总是裹得严严实实。
为什么面对他的表白的时候那么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江澜拒绝过他那多次，他依旧
“对不起……对不起。”
魏挽之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茫然地看着江澜，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要为哪件事道歉，他又觉得，似乎要为所有的事情道歉。
大滴泪水顺着他的面颊流下，魏挽之死死地咬着牙，恨自己年龄小，恨自己无知又莽撞，又恨自己无能为力。
“没关系的……”
江澜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温柔托起他的面颊，安抚着拂去他的眼泪。
“幸亏有你，挽之，要不是你，我知道还要多久才能从那些情绪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