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七并不避让,足尖一点,腾空而起,磅礴的升势将雷光震开。他宛如游隼在空中回旋,凌霜锋芒毕露,冰凌似点点繁星坠落而下。
李桥第一次正视蒲七。催动灵力,一手托天而举,掌中升起道道电弧,劈啪作响,架住万条剑影。
高台上冰蓝灵力与青紫电光大盛,一时间势均力敌。
台下众人看见蒲七居然能和李桥战得难舍难分,不由得面露诧异。
蓝衣少年英姿勃发,剑招虽然朴素,但从中衍生出的剑意却千变万化。
甘绎之垂眸,若有所思。
如此赤诚的剑道,不禁令他回想起自己初练剑的时光。
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频繁地陷入回忆了。
动容的显然不止一个,一缕细细的传音响起。
唐未风:“他就是你当初带上山的炉鼎?”
甘绎之:“嗯。”
“你启封了?”
“嗯。”
唐未风的声音有些轻,像轻飘飘的叹息,一不留神就飘散在风里:“天道不公,你未免太过残忍。”
“残忍?”
“何谓残忍。”
甘绎之语气里透着几分真实的困惑:“凡人吃鱼,对鱼残忍,上山踏青,对草残忍,炉鼎生来如是,我取用它,便是残忍?”
“我免他受凡间饥荒之苦,岁岁平安至长大成人。他受欺凌,我护他周全,他愿修行,我为他阅尽古籍寻修炼之法。”
唐未风沉默了一瞬:“你是否对他太过在意?”
甘绎之:“你不在意银山雀吗?”
那不一样。唐未风动了动唇,终究没说出这句话。
银山雀可不会接触本命剑。他不会冒着风险去极寒之地,从守护神兽獬豸口中采下九天玄莲。即使炼丹术炉火纯青,他也不会专门给自己的灵宠炼什么丹药。
神识扫过,注意到唐未风古怪的神情,甘绎之道:“是担心情劫吗?”
无情道修行虽快,但易遇心魔,也最难堪破情劫。
顿了顿,甘绎之坦然道。
“不会。”
他早就质疑过,是否把过多的精力放在蒲七身上,但却早早否定了情劫的可能。
他一心向道,所有的在意都是为了修行。只是因为蒲七过于稀有珍贵,所以值得更加珍惜爱护。
一切过多的在意和关注都是理所应当的。
就像唐未风豢养的灵宠,或者凡人手中把玩的珍藏。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高台胜负已分。
蒲七挽起剑花,挥出一片银蓝光幕,斩灭激射而来的万千雷光。
而后长剑挥洒,闪耀的剑芒直冲云霄,宛如银龙一般。凌霜剑下,三尺冰芒乍起,纷纷扬扬,卷起一场秋日里绚丽的雪。
乱琼碎玉散尽,少年气势如虹,凌霜正指李桥眉心。
李桥一张脸忽青忽白,再不见半分狂妄之气。他缩着肩膀,脊梁塌下来,狼狈如丧家之犬。
“我认输。”
垂下头,李桥像变了个人似的,眼中闪过一丝耐人寻味。他漫不经心地将雷光剑掷于地面,当啷一声,盖住了他怪戾的嗓音。
“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跟我走的。”
台下掌声雷动,霞光徐徐铺开,洁白的花瓣在仙乐声中飘动洒落。
少年神采奕奕,眼角眉梢挂满了笑容,回眸间顾盼生辉,湖蓝的衣摆在风中猎猎飞扬。自仙门大比举办以来,蒲七是唯一一个击败了冠军的挑战者。
蒲七才是真正的冠军。
环视台下,那些鄙夷和不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每个人眼中都是倾羡和向往。
他当之无愧。
蒲七挺起胸脯,眼眶微微湿润,坚定地抬起头望向最东边的浮岛。他知道,师尊的目光一定落在他身上。
他没有辜负师尊的期待。
即使上天没有赐予蒲七正常的身体,他也不肯向命运认输。他是一株坚韧的野草,风吹在哪里,他就长在哪里,永远蓬勃向上,永远欣欣向荣。
他相信,努力可以弥补一切,奇迹终会发生。
蒲七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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