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想赶快回去,步伐匆匆,几乎是一路小跑了。
渐渐的,彻骨的寒冷顺着经脉在身体里横冲直撞,这种冷不是从外往内,而是从内而外,迅速带走人的体温。蒲七冻得脸色惨白,嘴唇乌青,牙齿打战。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应了师尊那日讲述的“九窍增一,形紧势缩”,他只觉得害怕。
山路这样长,家又是这样的遥不可及。
月亮爬上天空。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仅冷,还有奇怪的痒沿着尾椎骨爬上大脑。每根神经都在向大脑发出强烈抗议,阵阵疼痛钻心蚀骨,万蚁噬心,让人难以承受。
买的两大篮东西摔在地上,桃粉色的糕点滚落一地。蒲七好不容易走到竹居外,站都站不住了,斜靠在院墙上呼哧呼哧喘气。
水还丹就搁在屋内的矮几上,近在咫尺,他却拿不到。
疼痛让人阵阵发晕,肌肉一下一下痉挛,眼泪不受控制流了满脸。强烈的痛楚让人抽搐着,肉体似乎被尖刀反复剖开,旋转,又像是被石轮一寸寸碾碎。蒲七脊椎反弓着,无法控制地滚落到地上。
他眼神失焦,涣散一片。四肢以奇怪的角度弯折,扭曲,拗向天空,像一只被硬生生折断犄角的绒鹿。
他觉得自己就要死掉了。
蒲七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痛过,也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
光怪陆离的虚影里,蒲七抬起头。
他好像看见师尊走向他。
眉弯如月,肤若新雪,琉璃似的眸子含着淡淡的温柔。
那个人环住他的背脊,怀抱温暖,嗓音和缓,像是浅溪汩汩淌过初春的新绿。
“蒲七,别怕。”
蒲七伸出手,什么都没摸到。
这里冷冷清清,万籁俱寂。没有药,没有拥抱。
也没有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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