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东觉得傅卫军变了。
具体哪里变了,他说不上来。
但他和他朝夕相处了十几年,身体比脑袋更能感受到那些细微的变化。
比如傅卫军不再满足于简单的亲吻,常常缠着他很久不放;
比如他现在更喜欢和他身体接触,从牵手到拥抱都自然的不得了;
再比如他会在睡觉时搂他的脖子,一下下地抚摸他的头发,就像孩子对待他最爱的毛绒兔子。
隋东很享受他的亲近,总希望时光能过得慢些,再慢些。
可惜好景不长。
一起开录像厅的事是隋东提的。
他们住在城里最廉价的地段,房子都矮小拥挤,又老又破,冬天灌风,雨天漏水。城里老人提起那块地儿,总说是贫民窟。
听说隔了几个街区的地段在规划新城区,有医科大学新校区,有小吃街,还有电影院。
他们就时常去新城区那块的工地上看看,找些事做。
工地的用工门槛最低,工资日结,对他们来说最合适不过。
俩人生活简单,除了房租就是三餐,几乎花不了几个钱,时间久了,攒下来的钱放在当时也算是笔不小的款项。
他们一直琢磨着开个店,但没想好开什么店。
傅卫军原本想开个烧烤店。但烧烤讲究手艺,口齿更要伶俐,他俩一看就不怎么灵光——一个哑巴、一个结巴,怎么招呼客人?
“老板,要、要点儿什么?”
隋东模仿别人店里招徕顾客的语气,说完自己先笑了:“军哥儿,咱俩,烧烤、不成。”
傅卫军被他的笑容感染,不自觉弯了眉眼。
他打着手势,指了指脑袋。
「那再想想。」
新城区规划的那家电影院开业了,特别热闹,人来人往的,小情侣居多。
俩人时常路过,一次都没进去过。
电影票太贵,隋东舍不得买,就瞧着门口的放映海报,把电影名字一个个记下来,说是有时间找录像带来看。
傅卫军没吭声。
但他挑了个安静凉爽的夜晚,骑着摩托车带隋东兜风,最终停在电影院门口,买了两张夜场的票。
在隋东傻乎乎的注视下,傅卫军变戏法般掏出一瓶橘子汽水,还往他怀里塞了包瓜子。
晚上没什么人,隋东抱着瓜子和汽水,歪歪扭扭地靠在傅卫军身上嗑瓜子。
是爱情片,他不太懂。
但他知道,傅卫军对他这么好,比电影里那些虚浮又缥缈的情爱接地气得多。
他想着想着,嘴角的笑容藏不住,被傅卫军看见了。
隋东一阵脸热,往他手心里塞了把瓜子。
傅卫军接了,没嗑,一个劲儿地看他,心想:他怎么笑得这么乖。
电影散场,人们三三两两走出电影院。
月上中天,街上少有人影,冷冷清清。
傅卫军顺手把隋东的夹克拉链拉上——他穿衣服总爱敞着外套,外面这么冷,等会还要骑摩托车,不拉上拉链多半要着凉。
隋东乖乖地坐在后车座上,抱着他的腰。
“军哥,咱、咱们开……”
风声呼啸而过,傅卫军没听清,朝他侧了侧头。
隋东贴在他耳边,大声喊:“开录像厅!”
傅卫军眼前一亮,笑着点了点头,透过后视镜看隋东趴在他肩头的脑袋。
他的眼睛满足地眯着,眉毛也高高扬起,心情好的不得了,蓬松的头发随风掠动,看得傅卫军心痒痒。